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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应该怎么解释,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老张屋里的另外一个人,很像是我梦中那个脚步声的主人。”曹队说着端起酒杯,苦笑着摇摇头,一口把酒干了。
曹队的话让我的思维无比的凌乱,这些事件和人物之间完全没有关联,但明显曹队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这真的是冥冥中的巧合,还是另有所指?
曹队见我没有接话儿,又接着说到:“老常,也许是我被那怪梦困扰得久了,有些杯弓蛇影了,我其实想告诉你的是,对录音带上的脚步声,我可以做出些准确的判断。”
“首先,从那脚步声的空间位置上看,它最初应该在老张身后半米左右的位置,之后移动到屋子正中,停留了一会儿,又转向屋子的西南角,那个角落是猫发出呼噜声的地方。”
“尔后又继续走回最初的位置,这一圈儿即使是年过古稀的老人,也不会用超过半分钟时间,但这个脚步声整整用了四分钟之久。这也绝不是边走边停边思考的情况,因为这种缓慢是因为步频极慢造成的,一起一落要用去比正常人多四倍,甚至是五倍的时间,全身重量集中在一条支撑腿,滞空这么久,这又是正常人无法做到的。”
“还有脚步声的轻重更让人无法理解,当然会有录音效果的问题,但脚步声轻得还是远远小于正常人的体重,按我之前梦里的经验,这个脚步声的主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曹队一口气讲完,重新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我帮他把酒倒上,又问他,“曹队,既然对脚步声有这么深的研究,那你一定已经有了答案。”
“答案谈不上,倒是有两种推测,不过我先提个建议,再说推测吧。”我注意到曹队说话时,表情有些落漠,连忙问他:“曹队,还建议啥?你要觉得对,就按你的来,我听你的。”
“老常,老张的事儿查到这里,我觉得差不多了,没必要再深入,查到最后,也只是死了几只猫,老张背后的事儿再神奇,还是死于意外的车祸,这些事实变不了。”
我点点头,表示对他的话非常赞同,示意曹队继续说下去。
“我做的猜测嘛,其一,录音带上的脚步声,和我们那年在西郊妖楼听到的那个脚步声一样,都不是活人的响动,所以那声音一靠近猫,猫就会呼噜呼噜的叫。但这个脚步声的出现恐怕当时的老张也并不知道,他戴着耳机,在接收脉冲信号。”
“其二呢,即使是些鬼怪妖狐的事儿,也不至于象慢动作一样走路,老常,你说会不会屋里也有个象玄门一样的东西,让里面的时间变慢了呢?也许,我那种熟悉的感觉,正是玄门里的时间停滞感。”
不得不说,曹队的推测有一定的道理,但依旧有个很明显的纰漏。
“曹队,玄门的出现是古以有之,就是赵家人也只能暂时封印,并不能消除或移动位置,所以玄门不可能是老张搬进院之后才出现的。另外,玄门都在地层深处,所以才有海眼井和地面相通,但老张那屋里和院中都没有井。”
曹队点点头,“老常,你说的有道理,但老张那个接收装置,也许并不是接收上面的讯号?如果玄门改变了时间流逝的速度,那么玄门内的时间在彩票开奖时,玄门外还没有开始,这时知道了最终的数字,便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买到中奖的彩票。而那个时间的世界里,也一定会有广播,电视在公布获奖结果,老张的装置完全有可能接收到,是不是?”
“如果是可以接收,那向远林还需要老张的记忆能力,需要他的概率学知识做什么呢?”我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内心不得不承认,这是到目前为止最合理的解释。
“这个我也回答不上来,也许是因为时空的错乱,接收到的讯号变成了乱码或数字,不再是声音?也许是有太多的讯息混杂在了一起,必须一个一个择出来?总之,老张一定是因为屋里的接收装置,而获知了中奖的数字,也因为中奖而必须用猫作魂引,来避开天谴。于是,当鲁小娟复制了中奖号码,打乱了老张和向远林原本的计划,魂引失效,这才有了老张的意外。”
一瓶二锅头,不知不觉间,已被我和曹队喝掉了一半,也许是心里有事,亦或是这几天两地奔波的疲劳,我已经有了头重脚轻的感觉。连忙倒了杯热茶,灌下两口。
“曹队,我同意你的推理,但有一点我想得不同,这件事向远林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总觉得,他在证明天机到底是什么,而不是买彩票。过去,我们总认为,天机就是未知事物未来发展变化的规律,但真若是如此,天机就是客观存在的,那么为什么泄露天机,会遭到天谴呢?”
“你刚刚的推测,给了我一个新的启示,那就是,天机的泄露,会让目前时空中的人,有机会改变未来,改变已知历史的进程,而这个改变会造成不同时空同一事件的前后矛盾,变成一个悖论的死循环。”
“假定我们的世界有天的存在,好象是一个复杂程序的设计者,那么它遇到死循环,要系统崩溃时,它会选择怎么办呢?一定是删除造成矛盾的错误数据,于是便有了天谴。”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向家一定是已经洞悉了天机,而正在寻找躲避天谴的办法。于是才有了魂引,用一个新的骗局,骗过纠错机制。老张显然找到了洞悉天机的办法,而向远林拥有躲避天谴的手段。只是他们在验证实验的过程中,发生了马五和鲁小娟这个意外,而造成天谴回到正确的轨道。”
曹队听完我的补充,怔了半晌,又摇摇头问我:“老常,你说,假如向远林和老张成功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咱俩儿既不清楚天机到底是什么,也不懂躲避天谴的方法,如何能预测呢?但如果上天真如我比喻的,是个更复杂的电脑程序,那老张和向远林就如同是个电脑病毒,他们成功的结果,就是电脑系统的崩溃。”
“既然电脑系统崩溃了,那么恐怕只有格式化硬盘,重新安装一个系统。”
“那我们都应该感谢马五和鲁小娟了?没有他们,我们现在的世界已经崩溃了?怎么听上去比问远林和老张的事更加的荒诞?”曹队摇摇头,懒散地靠在椅子上。
“崩塌总是从局部开始,一点点不断地扩大面积,而且,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老张这件事是不是也是上天设定好的程序。所以呢……”还没等我说完,曹队已经把话接了过去。
“所以呢,这故事其实是告诉我们离天机远点,我离那脚步声远点儿,你离玄门远点儿,各安天命,对吧?”
我朝他笑笑,“曹队,我算看出来了,反正你这两天翻过来掉过去的,就是一件事,让我不要再查下去对吧?没问题,我们可以把这事儿放下,但我想我们最后还是再看一眼老张的尸体?”
“同样没问题,咱可以明天就去,可我们看到老张的尸体又会怎样呢?”曹队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
“你就把它当作程序的一部分好了。”酒到此时,我方才感觉到它的辣嗓儿。
第二天一早,曹队和小雷接上我,一起去了阜外医院的太平间。太平间在附楼的地下室里,因为属于还没有结案的尸体,老张被单独存放在冷库最里面。
虽说太平间我进去过不止二十次,但那种死亡的气味,依旧让我头皮发紧,浑身发冷。
老张的尸体被拉出来的那一刻,大团的白色雾气顺着他已经瘪陷下去的两腮,向四下散开去。虽然眼镜早不知去向,但老张因为深度的近视,眼球向外突起着,看上去如同半睁半闭一般,而瞳仁完全变成了紫黑色,让人不寒而栗。
小雷似乎看出了我的诧异,在我旁边低声说道:“老常,尸体的下半身几乎碾烂了,眼底受压力影响,应该是眼底毛细血管破裂,血液凝固后,变成了这个颜色。”
小雷的话还没说完,曹队咦了一声,指着老张的头顶,让我们过来看。老张的后脑部分,被钻开了个杯口大小的洞,里面青灰色的脑液冻成了冻豆腐般的模样,不锈钢台面上还散落着一小片白森森的骨碴。
曹队神色鬼诡地看了我一眼,一旁的小雷飞快的从包里拿出一叠纸,翻看了一遍不解地说道:“曹队,尸检报告上没有头部创口的记录,这洞是进停尸房后开的,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是谁干的?”
“难不成老张自己就是个魂引?”曹队若有所思地嘟囔了一句。
那一天之后,我们停止了关于老张意外死亡事故的调查。困扰了曹队很久的怪梦,也不知因为什么不再出现,当然,那梦几年后与曹队重逢时,我们才恍然大悟其中的原因。
马五和鲁小娟商量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去领那个五百万的特等奖,这也成了全国第一个弃奖的特等奖。但事情说起来也真是够怪的,自从那之后,马五彩票点的生意忽然火爆起来,销售额连续七八期排全北京彩票网点的第一名。
连带着,小商店的生意也彻底翻了身,到新千年时,马五已成了拥有七家连锁超市的成功人士。
九九年初时,在西北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完全迷失了方向的我和小雷,坐在没油的越野车里,等待救援。百无聊赖的小雷告诉我,老张意外车祸事件,当时在局里是挂了号儿的,可不知为什么,曹队碰都不碰这事儿,只是交给了小雷处理。后来老张的那些设备都封存在了档案库里,收设备的时候,技术处在老张那房子的后墙,发现了一根三十多米长的铜管,一直插入地下深处,另一边却与房间内的接收设备相连。
小雷一下就明白了这铜管的用途,连忙给曹队汇报,可曹队决绝的命令他,只管封存物证就好,其它的一律不用管。特别是老张笔记本上标注的数字,更成了最高级别的保密文件,虽然并不会有任何人搞得懂。
(凡决物,必托于疑者。善其用福,恶其用患;善至于诱也,终无惑偏。有利焉,去其利,则不受也;奇之所托。若有利于善者,隐托于恶,则不受矣,致疏远。故其有使失利者,有使离害者,此事之失。--《鬼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