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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和陈辰都没有睡,我们想等青青回来,把事情跟她说清楚,这样好让她有个防备,以免再走我的老路。
再等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毕竟又想起那件糟心的事情了。我发现,时至今日,我还是放不下那件事情,我一度认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但事实上,我根本放不下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对我造成的影响,到今天还是没有退散。我心里那最深的一层阴霾,已经成了我一块心病了,触之,即痛彻心扉,如在心里狠狠地又在剐了一刀。
我不想让陈辰有太多的负罪感,于是假装无事,向陈辰开起玩笑来,我问她:“你说蒋若溪在这里,她会投支持票,还是反对票呢?”
陈辰眼神飘向他处,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但是她们平时关系不错,小溪社会经验又浅,大概会支持青青吧。”
陈辰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我也猜想蒋若溪若是在场,也会支持韦青青的。因为她是一个追梦者,势必也会支持另一个追梦者。但是小溪的情况和青青完全不一样,小溪衣食无忧,家世显赫,而青青只有这么一点血汗钱傍身了,她可输不起的。
我在想这些事的时候,门开了,韦青青回来了。韦青青见我和陈辰还坐在那里,吓了一跳,问我们:“怎么,还没睡呢?”
我看了一眼表,这离天亮也没差几刻钟了,陈辰这时候看到韦青青安全回来了,就回房间睡了,这是我和她约定好的。等青青一回来,她就先回房里,这样有些话我好和她说,本来这应该陈辰来说的,但现在她们俩不是闹矛盾嘛。
韦青青见陈辰回房去了,她才蹑手蹑脚地靠了过来,然后指指陈辰的房间,嬉皮笑脸地问道:“还没消气呐?”
我正色道:“陈辰的为人你不清楚啊,那次你大病,是谁没日没夜照顾你啊,你有点良心哦。”我戳了一下韦青青的脑袋,韦青青底下头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然后很小心地回了一句:“我都知道啊,但是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啊,我跟她说话,也不搭理我了。”
哎,其实韦青青还是个小孩子,当然没有那么多顾虑了,陈辰呢,又不好意思把全部的话摊开来讲,她性子直,说话可不会拐弯抹角。这就造成了她俩现在的局面,一个干着急,一个无所谓。
“好了,不说他了,说说你男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干什么的啊?”
韦青青一听到这个话题,脸色都变了,捂住耳朵,开始抱怨:“哎呀,又来了,查户口呢。都说了刚认识的,在一家公司上班,别问了好吗?”
我瞧韦青青不耐烦的样子就来气,这丫头,不知道好赖话,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但是我又不能拿我的例子直接讲给她听,所以,我只能旁敲侧击地去问她一些问题,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我又问道:“好啦,不问他了,对了,你说的做生意,做的是哪门子生意啊,一直看你去看材料、看店面,也没听你提及过。”
说到这里,韦青青劲头上来,嘚吧嘚吧说了一大堆,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我听出了大概的意思,是做保健品的,产品呢也是有人打包票的,说这个是包赚的。
不用多问,这个打包票的一定是她男朋友,我更加怀疑他的动机了,我好心多了一句嘴:“你男朋友这么本事儿,还能包赚?”
韦青青见我怀疑她男朋友,很快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用很肯定的语气告诉我:“红姐,他可是在那家公司干了好久了,你可不能怀疑他,再说了,我们都好了……”
韦青青忽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闭上嘴巴,然后就往房间里冲,我听出了端倪,哪里肯就此作罢,追到她房间,然后把门关上,继续问她:“你们好了很久了?”
韦青青躺在床上,头望天花板,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别过头来,看着我,对我说了真话。
“红姐,不想瞒你,我们从初三就开始交往了。我当初想去代孕,就是想拿这笔钱和他做点生意,所以才找到你的。”
我惊讶极了,没想到韦青青说的目的,就是这个为了他啊。我实在没有想到一个女孩子居然可以为了帮助自己的男朋友创业,付出如此大的牺牲,我是说她痴情呢,还是说她傻呢?
“可是他,你居然会喜欢这样的男孩子,太不合理了。”
韦青青盯着我看,眼睛都不眨一下,她现在肯定是在说真心话,这是毫无疑问的。
“红姐,我韦青青不傻,我是喜欢玩儿,但是酒吧迪厅那些红毛绿毛混混,那只能逢场作戏,真正要过日子的,还是像郭昶那样的,我懂得。”
我又一次被惊讶到了,说真的,我一直以为韦青青喜欢的对象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是那些所谓的非主流呢。我没想到原来韦青青早就心有所属了,去跟那些场面上的人玩,纯粹是年轻贪玩,但是她心里倒是一点都不糊涂。
我过去,摸摸她的头发,然后柔声说道:“青青啊,你怎么肯定,这个郭昶一定会给你幸福呢?”
韦青青突然翻身坐起,然后抛给我一个坚毅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道:“就——凭——我——们——好——了——十——年!”
这一句话韦青青说的很是慷慨激昂,同时又有几分柔情蜜意,看来她对这份感谢是很有信心的。我也被她感染了,所以,我想我也不太再好多说什么。他们有他们的路,我不是指路人,我连自己的路走走不好呢。
我拍拍韦青青的肩膀,说了声加油,就想出去了。韦青青拉住我的手,然后用一种让人怜悯的眼神盯着我,可怜兮兮地说道:“红姐,还有一件事情你要帮帮忙。”
我猜出了她的心思,然后刮了她鼻子一下,问道:“还差多少啊?”
韦青青笑嘻嘻地伸出左手,然后把五指都张开了。五万,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我握着韦青青的手,告诉她:“这没问题,明天,我就转你卡上。”
韦青青高兴极了,从床上就蹦起来,然后抱着我,她那种由衷的喜悦,也让我很高兴,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韦青青一直在像我道谢,我笑着摇摇头,她不需要向我道谢,我亏欠她的远不是五万能弥补的。
我又想到她不能怀孕的事情,眼神又暗淡下来,我说我累了,就和韦青青互道了晚安,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我合上门的那一刹那,我还看见她在床上欢呼雀跃呢,这丫头,今天是真的很开心了,因为希望又从她心底里重新燃起了。
我出来的时候,走过客厅,看到了一个人影,没开灯,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我走过去,把客厅的灯开了起来,是陈辰,我一点都不意外。
陈辰看我的眼神,似乎也猜出了七七八八,她说了一句:“怎么,还是没能劝住她,她还是要和那个家伙做生意?”
陈辰似乎对那个小伙子芥蒂太深了,我们不能因为我身上的事情,就去否定所有人,或许,韦青青会开启一段美好的旅程呢,我们应该祝福她的。
我想,这个时候,最应该安慰的反而是陈辰,因为我和韦青青都没有听从她的意思,这让她很不好受,这种被忽略的滋味,而且是来自最好的姐们的,可能就更甚了。
我走过去,靠着陈辰坐下,然后握紧她的手,她的手是冰凉的,跟往常不同,往常她的手总之比我温暖的,可想而知,她现在心里的温度,一定也是冰凉冰凉的。
“陈辰,我们应该往好处多想想,我们都不能老是活在过去了,或许,韦青青这件事情,就是一个好的开头,我们更多的应该是去嘱咐她。”
“祝福她?”
“是的。”
陈辰不屑地笑了笑,她大声说道:“红,你考虑过韦青青的承受能力嘛,如果她真的遇到了骗子,那么,不仅仅是钱没人,韦青青这个人的心也会随之死掉。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你知道嘛!”
“我当然知道,但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嘛,如果我们劝不动韦青青,就让事情顺其发展嘛。陈辰,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你知道,这段情谊比什么都珍贵。”
陈辰望着窗外,眼看天就要亮了,繁星退去,月亮换上了太阳,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陈辰想了好一伙儿,才点点头,不过她没有再说什么。披上衣服,就回房去了,进门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句话,她说她今天不舒服,想请一天假。
我现在只能叹气了,陈辰这么关心韦青青,我想是她那段时间照顾韦青青,事无巨细,已经把她当亲妹妹看来,这怨不得她。我只是希望,老天不要再开韦青青的玩笑了,这个女孩子已经很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