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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难想象,二十年前的雨夜,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带着为数不多的行囊来到这个小镇上,在这里,她无亲无故,甚至找不到一处避雨的场所,只好躲进了郊外的延祈寺里……
等等,延祈寺?我脑中募地闪现出柳姨昨夜留下的那个地址,倒是沈一菲看我表情以为我没明白,于是解释说:“那寺其实荒废很久了。”
“大概是地方太小。”她跟着又喃喃了一句。
原来如此,我心道。
“不过,你怎么知道那纸条上的字符其实是咒的?”趁她一个不及防,我发问道。话到这,我猛然发觉什么像是在瞬间对应上了,我想起她那整一壁橱的古装书,以及她平时爱好广泛阅读,尤其是古典文学书的习惯,难道说,她其实是为了……
解咒。
是了,一定是这样。
我不知我为何这样笃定,也许是她此刻的眼神,也许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种感觉很难说清,就像是冥冥中,被神指引了真相,也像是我昨晚的那个梦,如同事先偷看了剧本一样。
我按了按额心,忽地想起另一个的关键词,我说:“那孟婉清的孩子呢?”
她摇头,表情一瞬的让人费解,她说:“听说是双生子,但后来那女孩不见了,只留了男孩……”她深吸了口气,从假山的阴影里走出来,月光下,我看着她原本美好的唇线不知几时也扯成了一段弧,就像是明晃的刀锋中藏着隐忍的江湖。
“那是我们家的耻辱。”她突然发声用力,语调压低地说。
主语用的是我们?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跟葛家有关?我看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读出答案,然而她只是一顿,就将手挽上了我的胳膊,说:“小叶,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休息了好不好?”
我啊了声,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她带出老远了。
路过天井时,我仰头望见漫天的星辰如棋盘错落,不知怎么地就想起第一次看见沈一菲的情形,那其实并不是在分宿舍的当天,而是在前一夜我路过大学路旁的一间茶餐厅时:
记得那天我也是如今天这般抬起头,但没想会撞见另一道的目光,准确说,她当时并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面前的路灯。我想我无法明白她当时究竟为什么会对那盏看来再普通不过的路灯产生兴趣,因为在那时,我只能记下楼上那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它亮在绚华的夜里,像是能映出楼座下的车水马龙。
我想,能拥有这双眼睛的人,也定是如这灯一般,能照亮人,只要在它所及的范围内,但也有阴影,而阴影就是它本身。
所以,作为朋友的你能知道她希望你知道的一切,但,也止于此。
现在,我觉得自己就像是遇到了当初的瓶颈,虽然歪打正着的获知了前半段,可对下半段,却被临时通知中场休息。
然而,没有人会愿意在这种时候甘心臣服于自己的好奇,于是我只好决定从另个方向来着手调查这件事。
……是了,延祈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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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延祈寺找柳姨的决定我以短信的形式仅仅通知了我的师兄陆温茗,毕竟在这个无不透出诡异的小镇里,除了他,我实在不知还能够真正相信谁,当然,这个前提是如果卓扬还在的话。我闭上眼,极力让自己回避这个问题。
是的,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没有出现,我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我只知道他就这么失踪了,哦不,准确说是……凭空消失了。
我甩甩头,努力使自己更清醒些,事实上,这不过过去短短一天时间而已,我告诉自己。而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因为我似乎发现了这个小镇的一个秘密,那就是,住在这里的人似乎都有一段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虽然它也暂时没有对我产生影响,如果排除那一系列的暗示的话,不过,我仍试图寻找出答案,或者说,真相。
关于那个“咒”的真相,关于卓扬去哪里了的真相,甚至……孟婉清的那个女孩最后去处的真相。即便,现在的我已隐隐有一种预感,或许我们再怎么顺藤摸瓜,到最后也只能摸到一处的段切面。我深吸了口清晨的空气,在把那只白狐狸牢牢栓在我的房间床柱后,就和陆温茗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从葛家老宅的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现在的时间是我们来到古镇第三天的清晨五点半,此刻,这座小镇静的就像是一座空城,而这,无形中也加大了我们寻找延祈寺的难度。但好在,陆温茗的手机一直都装有谷歌地图,所以并没有过太久,我们就在放大了比例尺的地图上找到了延祈寺的具体位置。
按照地图的距离提示,延祈寺离葛家老宅有大概十三公里的路程,可是,如果这十三公里我们都靠11路过去的话……我想罢看看他,不由觉得,难度颇大啊。
“嗨!”
对面猝不及防间的一声招呼,猛地将我的心思打断了,淡雾笼罩的小镇上,我看见迎面一辆绿皮出租车,直直在我们面前做了个漂亮的漂移。我诧异的看着车,又看看陆温茗,倒是他慢腾腾举起一只手,说:“别这样看我亲,还真不是我干的。”
我:“……”
我上前一步,对着那下降的车窗问道:“大叔,哦不,大哥,去不去延祈寺?”
这时车窗后的车主将蓝色的棒球帽摘了下来,我一看,立刻傻了眼,居然是……葛西?
我愣了足两秒,这时只听陆温茗道:“你迟到了兄弟。”
葛西:“你不是让我以马甲身份出现吗?那你看我现在这样,够不够马甲?”
我、陆温茗:“……”
顿了顿,我很快想起了另件事,我指了指那车,对陆温茗说:“你刚还说不是你干的。”
陆温茗:“哦,我说他那‘漂移’。”
我:“……”
有了葛西的加入,本就不算长的一路似乎就变得更短了起来,仿佛不过一个上车下车的时间,在睁眼,车子已然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小巷里。
我揉揉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我说:“小西哥,你没带我们来错地方吧?”
话到这,葛西倒也真停了停看向外面,然后说:“没来错啊,你们不是要去延祈寺国际佛具用品中心吗?”
我咬牙:“……嗯,是。”
原来,那个传说中的延祈寺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废弃,至于说这个名字更是成为了这里的一个公交站名,早和当初的意义相去甚远。而唯一还和当初有关联的,就只剩下了眼前这间孟婉清私人开设的一般民居大小的——延祈寺国际佛具用品中心。
对此我很感慨,简直就是……太感慨了!
怀着感慨的心情,我走进了这间掩藏在民居外表下的国际化店面。然而,就在我跨入门槛的一瞬,我突然记起了一件事,这店是属于孟婉清的?但地址却是,柳姨留的?
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只听一声笃定的“阿叶,你来了。”我看见头顶一盏白炽灯嗤嗤闪了两下,光线难以照进的角落里,孟婉清穿着和那晚一样的旗袍,没什么表情的从摆放着各式佛珠手串、大悲、楞严咒牌以及轿车挂件之类的玻璃柜后,缓缓站了起来。
我一愣,突然间却不知道自己该要说什么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只知道这感觉来的毫无预兆,就像等待了许久的话即将说出,但却在涌出喉头的一瞬,生生被什么给压制住了。
那作用不因外力,更不是幻觉,而是,当你习惯长久注视某个人,可在某一天,你突然发现,原来你再怎么看,都无法从她眼里读出答案,所以,你放弃了,你也只能放弃,因为这……就是那个断切面。
“柳姨,关于明瓷风铃的那个‘咒’,究竟是怎么回事?”下秒替我将话问出的是陆温茗,我眨眨眼,这才从刚才被压制的状态中反应过来,我看着他,心中却想着他现在的这句声东击西着实高明。
因为此刻孟婉清在这,即,沈一菲口中最大的嫌疑人在这,可他问的,偏偏是孟婉清旁边的柳姨。我看向他,余光又瞄了眼现在巷口等着我们的那辆绿色出租车,心中盘算着这次柳姨或说孟婉清该如何接题。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一直看着我的孟婉清却是忽地从柜台最里格拿出了一方巴掌大的檀木盒递了过来,我有些没看明白,只好随着她的打开盒盖的动作将视线移了过去:
郑重的哑金色缎面上,此刻,正静静躺着颗小指肚大小,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甚至明显会让人觉得手感粗砺的乌色石珠。但就在我看见它的一瞬间,我身体的钟摆猛地停住了,因为那是——
是了,乾坤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的乾坤珠!
可惜,并不等我消化完毕,随即她的神情就敛了起,她以我第一次见她时的那种带着奇异指向感的语气道:“‘咒约’即将失效,你还在期待天启吗?”
我:“……”
“阿叶,我们回去。”下秒,陆温茗突然拽住了我的手,我无意识啊了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拖到了门边,倒是身后的柳姨在我们即将迈出门槛时飞快追出一句:“小叶,你还记得那天塔罗牌的指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