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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703的地下室位于港中医院最偏僻的一条深巷里,从地理环境上说,这的确是一处集杀人放火抢劫□的理想场所,所以,要说会在这样的地方发生命案,我是一点也不奇怪的。然而,事情奇就奇在,这里既然早在四年前就发生过命案,那么医院方为什么不索性就把这里封起来呢,对此,医院的官方解释是,703地下室原本是院方的宿舍区,不过后来随着医院逐渐多起来的的医疗器械这才给改成了液态氨的储藏室。听到这,陆温茗当下便总结道,呜呼哀哉,当真港岛房价猛于虎也。
他的这句总结很让人感慨,但感慨的并不是这句总结本身,而是他总结的内容,实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他跟着沈一菲一起呆得久了,连运用古文的水平都大大提高了。
不过,现在并不是感慨的好时候,在一路跟着个领路的小护士来到编号703的地下室后,小护士便赶忙找了个借口溜走了,说来也是,像这种地方,有哪个心智正常的人是原意多呆的呢?
在拉开地下室的灯后,我环视一圈,发现这里和我先前听到的描述差不大多,两进的制式,加起来的面积约在100平米左右,不过房高比一般的要低矮,再加上朝向问题,所以进门我就感到了一股阴暗潮湿的气息。在这间地下室里,深色的液态氨瓶罐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也正是如此,迎门处那张诡异放着个白色旧瓷碟的三合板方桌就显得尤其突兀。
看到这,陆温茗接下来的提议就是,既然这里出事的缘由是由碟仙开始,那么我们不如来玩一局。受经典恐怖电影《山村X尸》的影响,我表示自己和片中的男主一样都具有阴阳眼,实在不合适参加这种有剧透嫌疑的游戏,于是道,阴阳不测谓之神,我才不要玩。
他听后一顿,说,你不跟我玩,那你跟他玩从行了吧?他说着指了指卓扬,我一看,仍旧摇头,他无奈,只好说,要不然这样,我跟他玩,你负责看总行了吧?
他这样说,我不由得更惊悚了,我想了想,正准备将拒绝坚持到底,没想下秒卓扬一推眼镜看向他,不咸不淡道:谁要跟你玩。
我、陆温茗:……
此情此景,我以为着实不合适讲冷笑话,但奈何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所以磨叽了又磨叽,终于决定向陆温茗妥协,对此,陆温茗表示很满意。
陆温茗很满意的直接结果就是很有诚意的拉掉了地下室仅有的家用电器——日光灯。一片的漆黑中,我果然再直观不过的感觉到了他的诚意。
据我看港岛恐怖片得出的经验,要想使碟仙的能力达到最强,那么最佳的组合其实是两女一男,但碍于我实在无法客观将陆温茗的性别变成女,所以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接受两男一女的玩法。
依照惯例,请碟仙的道具需要准备一张挂历大小的白纸(最好是旧报纸),一个白瓷碟和一支笔(用以在纸上写提问的符号或数字),白瓷碟和旧报纸地下室都已经有,而至于说笔,我巴巴的看向卓扬,倒是漆黑中他抽了抽眉角,然后没表情的从风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一支毕加索的签字笔递了过来。
我看后顺手掂了掂,顺口说:“这么重,你说碟仙会不会被压了出不来啊?”
卓扬:“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何况,你当他和你一样都是小受吗?”
他这话简直太毒了,我听后一愣,只好说:“那我只希望他一定得是强受啊。”
陆温茗:“……”
在一切都准备就绪后,陆温茗又不知从哪里摸出半截白蜡烛点上,当一片幽幽的烛光将地下室森然的气氛烘托至最佳时,碟仙的“开坛”正式开始。
时间正值夜里11时,我们将食指点在倒扣在旧报纸上的白瓷碟上,口中默念着“碟仙、碟仙请出坛”,然而,就在我以虔诚的口吻念着的时候,我却不小心瞄见卓扬的唇角上飘着的一丝无奈,而此刻他的表情,就像是明明不信,但碍于某人的坚持又不得不陪着一起。看到这,倒是他也察觉到我的目光,我呼吸一急,赶忙将脸别过。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我在心中暗暗问着自己,可惜,也许是这一次我们几个着实都不够诚心,所以时间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食指点着的瓷碟依旧不为所动。
我气馁了。
陆温茗说,也许是他传说中应龙的体质煞气太重,所以导致碟仙不敢现形,我想了想,觉得搞不好也是。于是忙问:“那怎么办?再这样拖下去,时间就真要到子夜了。”
我话音落,没想卓扬接着就一挑眉,道:“葛叶、温茗,难道你们没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一个误区么?只是因为看到了桌上有瓷碟所以下意识的就认为应当跟她们一样来玩一场碟仙。可是……”他说着一顿,“你们当真相信这世上有碟仙么?即使有,你们又认为他真有可以预知未来的能力?”
不得不说,他现在的这句反问着实很有见地。的确,就拿我们这些的阴阳师来说,一直以来做的,都不过在维持三界的平衡,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也不过是以人界的立场解读着三界的众生。倘若这个解读正确,那是不是反过来也可以说,在我们解读着这些超自然存在的同时,其实也正在被解读呢?
那么既然如此,所谓“碟仙”这样的通灵游戏所建立起来的连接,其意义也同样应该是在解读。只是,若以时间为单位计,“碟仙”不过是较人界存在的更久而已,如此,他们的确是可以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情报网,但就算这样,所谓的预知未来又是从何谈起呢?
事实上,任何的异力量都有代价,那么它又何必为了向你透露一点所谓的“天机”而折煞自己呢?所以,至多只是玩笑而已。
想通了这点,我很快向卓扬点头示意,不过,这其中我还有一项并没弄明白,于是又一顿,说:“就算你说的都对,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呢?我从来这里就无法感觉到这里的煞气。”
“那一定是被什么给压制住了。”陆温茗沿着墙壁走了一圈,突然道。
“不是吧,师兄,”我扫了一圈这里满满堆着的液态氨瓶罐,无奈叹下口气,“你有没有听说过能对四年前开放的搜灵术啊?”
陆温茗:“……”
时间又过了会,介于我们查了一圈都无所收获,于是只好停下步子,倒是卓扬的视线一直顿在那个三合板的方桌没动,不由让我觉得好奇,我走上前,故意说:“卓总,你该不是把它想成那个云什么什么了吧?”
他听后一挑眉,随即将镜片后的冷静眼眸对过来,说:“我只是在想,为什么这个瓷碟是倒扣着的。”
“请碟仙的瓷碟都得倒扣,这是规矩,有什么好奇怪的。”陆温茗一边检查着墙角的液态氨瓶罐,一边接话道。
“不对,你的意思是?”我皱眉,一时间倒恍然了,我下意识用指尖碰了碰那个白瓷碟,正准备要翻过,然而——
“葛叶,你是忘记乐悦事务所的教训了么?”卓扬轻呵声,同时截住我的手,“还是仗着自己有女娲石,就有恃无恐了?”
他这话说的很有歧义,事实上,女娲石这一路其实并未给过我什么看得见的好处。但是,就孔方险些以女娲石替妻子续命;金生因女娲石获得灵体;童梓一度用女娲石窥探人心;沈一菲则被女娲石恢复过视力的情况看,我的这颗又怎么会没发挥作用呢?
还是其实发挥了作用,但我却……不知道?
正想着,那边听到我们对话的陆温茗也走了过来,他见我手还在白瓷碟上但却没有翻的意思以为我是不敢,于是当下便嗤了声,一把就将东西翻了过来。
我、卓扬:“……”
“这不是啥事儿木有吗,瞧你那胆小的劲儿。”他说着拍拍手,正要准备得瑟,但就在紧接着的下一瞬,他突然脸色一白重新看向了我,然后指尖颤抖的指了指那三合板的桌面,说:“阿叶,你看这上面是什么?”
一片的烛光中,只见原先被白瓷碟扣着的地方,七枚生锈的钢钉呈倒立的等腰三角形排列着,而这个图形,就好似一轮圆月里出现了一只没有瞳仁的眼睛,不过等等,这个图案我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我记起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罔象之眼!阿叶你……你千万不要碰它……”
陆温茗的声音随即响在身后,可惜我听着,只觉那个声音在瞬间涌入的黑暗中越发飘渺了,擦耳而过的呼啸风中,我也像是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