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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是怎么回事!”
待屋中只剩下他们四人时,叶之南厉声问道。
语蝶嘤嘤嘤地哭着,断断续续将事情说了。
罗纱极力想去看语蝶,极力想去听她在讲什么,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坐在语蝶不远处的孙姨娘,将全副心思放到了她的身上。
原以为,重活这一回,自己必定比前世看得开了,最起码,无论遇到怎样的事情,她大都能笑着面对。
可看到孙氏的刹那,罗纱才发现,自己原先的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能笑着面对,说明不恨,因此不在乎,而她对孙姨娘的恨意,却是刻骨铭心的——
仅仅看着她安然无恙地在那边坐着,她的心便如锥刺一般疼痛。
“说!你为什么要诬陷你姐姐!”罗纱回神的时候,对上的便是叶之南气极的面孔。
听了他这话,罗纱虽不知语蝶说了什么,但真心被气笑了。
这语蝶还真是……什么谎话都敢说。她果然比不得孙姨娘,若是后者,必定不会留下这样大的把柄来让人揭穿。
原以为她懂得教唆语诗去出头,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却也是个傻的。
“父亲如今不过只听了二姐姐的一面之词,怎的就这样确信了?不去问沈先生和姐姐们吧,她们可是都知道事情真相的。”
“语蝶她素来乖巧懂事,哪会随意诬蔑!”叶之南笃定说道。
罗纱嗤了声,“爹爹果然英明神武。”叶之南也有两年没归家了,他怎的就笃定语蝶乖巧懂事了?虽说孙姨娘肯定整日里在他耳边这样说,可也得他信才行!
罗纱的心又冷了几分。
“那位沈先生……听说是五姑娘请来的?而且还住在晴夏院吧,自然是替五姑娘说话的了。大姑娘刚才我问过了,她说当时她们都在听先生讲评功课,根本没注意到你们是怎么吵起来的。”孙姨娘淡淡几句,就成功让打算叫人进来的叶之南打消了念头。
该说的说清楚了,孙姨娘便搂着语蝶嘤嘤嘤地低泣起来,喃喃自语,所说不过是“姨娘身份低,所以才害得你被人这样欺负”之类的话,还一再地重复方才她和叶之南在门口时,看到语蝶被欺负得有多惨。
本是拙劣的演技,偏偏叶之南还就吃她这套。
罗纱怒极又笑,眯着眼看那孙氏做张做势。
敢情你的女儿是人,旁人生的就不是人了?语蝶发狠伤她与叶颂青的时候,她们怎么没看见?
怒从心头起,罗纱挺直了脊背指了那对母女说道:“我诬陷她?我用得着诬陷她?她有什么值得我去诬陷的?”看着孙姨娘那惺惺作态的样子,罗纱恶心地撇过脸,坚定说道:“今儿这事,我倒要问个是非曲直出来。我就不信,这世道还真没个公道在了!”
叶之南本就在侧耳细听孙姨娘的念叨,心中柔情正起,想要过去安慰孙姨娘几句,谁知却被罗纱打断了。
他怒视罗纱,“你这是什么语气什么态度?对着长辈,怎的如此行事?我看你那什么先生也是个不行的!怎么教的孩子?不叫她来也是对的!”
“长辈?”罗纱轻蔑地扫了眼孙姨娘,“就凭她也算是我长辈?”
孙姨娘放大了低泣的声音,语蝶嚷嚷着要来教训罗纱,罗纱神色不动笔直站着。
叶之南气极,点着地面让罗纱跪下。
罗纱挺直了小身板权当没听见,硬是不跪。
“若是错在我,父亲你说出道理,事实证据摆在眼前,女儿心服了必然下跪。可如今这事儿还没说清楚,凭什么就让我跪!”
“你二姐姐不也跪了!”叶之南遥指着正盈盈跪下的语蝶,吼道。
“原本便是她的错!她不跪谁跪?没道理让我一个没做错事情的也要跪!”
叶之南气得手都抖了,点着语蝶颈上勒出的一圈儿红印子道:“这不是你弄的?你没做错?没做错能对姐姐下得去如此狠手?”
罗纱气极再笑,“敢情哪天有人要我和哥哥死,我也不能还手了?我若是还手,那就是我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了?”
叶之南怒极,抬手扇了她一巴掌,“小小年纪,竟然就敢出此恶言!”
罗纱被打得头冒金星,踉跄了下努力稳住身子,嗤笑一声冷着眉眼回看叶之南,小小的脸上五个红红的指印赫然醒目。
叶之南看不得她的眼神,又觉得这孩子实在是无法无天,不教不成器,挥起大掌一把按住罗纱头顶,死命往下压,要她屈服。
一个五岁多的女娃娃,力气能有多大?罗纱直接被他按得趴下了,鼻尖猛地撞到地上,酸意顿起,泪珠子就冒了出来,一滴滴浸湿了地面。
罗纱不去理会那些泪,她反手抓到头上叶之南的手,下着死力气去挠,心想着自己拼了指甲断裂,也得给他抓出血珠子来才行!
叶之南吃痛,刚要收回手,门咣当被人打开,老夫人出现在了门口。
她看到这一幕头就开始发昏,忙叫道:“老二你这是干什么?快快快,把五丫头拉起来!这事儿可不能怪她!”
叶之南就缓缓松开了手,愣在了那里。
原来,方才在学堂的时候,三人松开手后,叶颂青便哭得稀里哗的——毕竟才五岁,又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被人这样欺负过?
闻讯赶来的老夫人见了后心疼得不行,“心啊肝啊”地叫着,抱叶颂青回金秋院哄着了。
可叶颂青担心罗纱,路上就抽泣着将事情大概说了。
老夫人半信半疑,毕竟叶颂青太小,事情弄不清楚也是有的,可想着叶颂青方才是拼了命地在替罗纱出头,老夫人就有些拿不准主意,一向信奉难得糊涂的她,难得地想弄清楚事实真相,就命人将被叶之南关在门外的几个姑娘连同沈先生一起叫了过去。
弄清事实的过程其实很简单,除去大姑娘语诗说没看清外,沈先生和三姑娘语梦、四姑娘语芙的说法与叶颂青的相同。
想起刚才叶之南的怒气,老夫人心道坏了。虽说五丫头不是讨人喜欢的性子,可那是安国公嫡亲的外孙女!若罗纱真犯了错,安国公府寻不出叶家的错也就罢了,可如今罗纱明显没错——
想到在场四人里孙姨娘和语蝶又是一伙儿的,老夫人怕罗纱吃亏,忙带着众人急急赶来。
看到罗纱的样子,老夫人就觉得眼前发黑,忙亲自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看到罗纱脸上红红的指印,老夫人怔了下,狠狠地瞪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一眼,只装作没瞧见五指印子,慌忙给罗纱上下左右地抚平衣衫,仔细问她可有哪儿伤到了。
见罗纱摇了摇头,老夫人才放心了些,又让她坐在自己身侧的椅子上将她搂在了怀里,以示重视。
从被老夫人扶起来后,罗纱便一直是有些愣愣的,任由老夫人摆弄,仿佛屋里的人和事都与她无关一般。
直到叶颂青扭着身子从金燕的怀中跳下来、挨着罗纱坐了、轻轻朝罗纱脸上的红巴掌印吹气,罗纱这才有了些反应,握住了叶颂青的小手,轻轻舒了口气,半晌后,苍白的脸色才渐渐好转,接着便是长长一叹,再抬眼,神色已然清明。
这边叶之南见母亲如此行事,正不知如何是好,老夫人已经唤人将几位证人叫了进来。
沈秋意一进门,叶之南便眼前一亮。
这样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自然是极其出众的,偏偏此女相貌又极好,自然就更难得了。
虽说亡妻程氏知书达理,且就容貌来说比沈秋意还要漂亮些,可她的气质里有着大家闺秀的温婉与自持,便让人觉得疏离不好亲近。
可沈秋意不同。她的漂亮带了股自傲,偏偏就是这种自傲,让叶之南心痒痒地,有种特别想同她多讲几句话的*。
听完沈秋意盈盈一拜后的自我介绍,叶之南才知晓,这便是方才几人口中的“沈先生”了——方才在学堂门口,沈秋意是背对着他的,而他勒令几人跟着走后,便没再回头多看一眼,自然就没看清先生长相。
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这样的女子,岂是弄虚作假之人?定然不屑为之!
想到方才孙姨娘母女对沈先生的诬陷,他就对她们多了些不满。
这样的女子,又岂是她们的污言秽语能玷污的?
想起刚刚对沈秋意的误解,叶之南没好气地瞥了眼孙姨娘母女,转而柔和了神色,放缓了声音,好生同沈秋意说道:“先生不必多礼,还请先生为某解惑。今日之事……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形?”
老夫人她们不知道,可罗纱她们三人是见过方才叶之南强硬的态度的。如今他话语一转,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就看向沈秋意和叶之南。
片刻后,语蝶依然没看明白情况,另外两人却是有些了然。孙姨娘垂下了眼,而罗纱则暗自冷笑。
眼见着事情背离了自己的预期,依然跪在地上没人理睬的语蝶心中暗恨。眼看着问话后叶之南铁定就要向她兴师问罪了,她怒从心头起。
就算自己要受罚,那也要拉着罗纱那臭丫头一起受罚!
没道理这些日子自己尽被欺负,如今还要看那臭丫头得意的嚣张样儿的!
“爹爹!罗纱她本来就看我不惯了!今日的事她定有预谋!不然,不然先去舅父送的东西,怎的旁人都有,单单我一人没的?她一心想要欺负我,爹爹你要给我做主啊!”
语蝶膝行至叶之南身旁,拉着叶之南衣角哭诉道。
她原本打算背着人的时候向父亲偷偷告状的,可看如今这状况,再不说出来恐怕就要被罗纱得逞了!最后被罚的只有自己一人!
语蝶所说的这事儿,老夫人她们都略有耳闻,但具体情形如何,大家都不太清楚,便又齐刷刷去看罗纱。
罗纱就笑了。
这次,她是真的觉得太好笑了。
有的人,就没法好声好气待她,越是给她脸面,退让一下,她就越得寸进尺。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还真当自己是鸟堆里蹦出来的凤凰了。
其实——不过是鸟堆里被踹出来的最蠢的一只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刚想起来忘记谢谢袅袅和苏子的雷了。。。
OTZ我个没记性的。。。。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