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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冥赫见她聚精会神的模样,有些好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矮小的茅房外守着两个大约十四五岁的丫鬟,两个粗壮的婆子急冲冲的跑进茅厕。

    “砰、砰、哗啦!”

    “哎哟~”

    两个婆子踩滑跌落在地,把朝粪池滑去的甄倩,碰撞的直线甩出去,冲开架在粪池上踏脚的宽木板,掉入臭气熏天的粪池。

    婆子心里‘咯噔’一下,捂着扭伤的老腰,慌乱的爬起来,想去把甄倩拉出粪池,没料到脚下再次打滑,‘嘭咚、哗啦’两个婆子跟着一同掉入粪池,把站起来的甄倩撞倒,沉入池底。

    “来人,救命——”婆子脸色大变,挥着手,张嘴大喊。

    守在外面的丫鬟,探头往里面一瞧,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跑开找人搭救。

    南宫浅妆看到下面乱成一团,嘴角露出邪佞的笑,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树枝上,看着水冥赫震惊的模样,努嘴说道:“怎么不去英雄救美?”心下想着可惜了,要让甄倩在他面前失禁,恶心死他。

    水冥赫两眼直直的透过敞开的门,看着在池里‘嬉戏’的三人,脸色僵硬,顿觉胃里一阵恶心。

    “很有意思?”水冥赫愣愣的回神,这女人性格粗俗,说好听是不拘小节,说难听就是个女土匪!

    他幻想过很多种她整人的法子,却没料到如此…阴损!

    甄倩是祖母派来的,安插在府中,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她性子本就清高高傲,在府中后院有身份的女子皆与她为首,自成一派。如今,被南宫浅妆恶整,失了身份,丢了颜面,不但她会记恨南宫浅妆,一状告到祖母跟前,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嗯?你不是嫌生活太无趣,我就给你整点乐子,怎么,不满意?”南宫浅妆似笑非笑的看着水冥赫,直看得他发毛,讪讪的别开脸。“水冥赫,你既然要拉我下水,参加你后宫里的争斗,有朝一日,除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话落,南宫浅妆眼底闪过一股子狠劲。

    水冥赫心中一震,紧盯着南宫浅妆,许久,才嗤笑的别开头:“本王可不怕麻烦,只怕没有麻烦,府中许久不曾热闹,还望南宫小姐多多活跃。”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南宫浅妆诡异的一笑,垂眼望下去,三人已经被府中的侍卫救上来,浑身沾满污秽之物。

    斜眼瞅着水冥赫眼珠子转悠的看着甄倩,缓缓的起身,身子轻盈的一跃,双手攀上头顶的枝干,身子朝后晃荡,即将撞到水冥赫背脊时,出其不意的一脚踹水冥赫屁股上,冷眼看着他失重掉下去,落在甄倩跟前。

    水冥赫身子失重,等反应时已然来不及,只得堪堪稳住身形,不至于失态的面朝下砸在地上。

    而他突兀的出现,吓傻了甄倩,愣愣的站在原地,脸色煞白的望着水冥赫,忘记了躲开维护形象。

    水冥赫伸手摸了摸鼻子,去掉充斥在鼻息间的臭味,嘴角微扯,见甄倩不走,且又受了‘惊吓’,他念在祖母的面子上,也不能一声不吭的调头离开。

    “咳…甄小姐,你…要不要先去沐浴更衣?”水冥赫组织着措词,心里却低咒了一声,目光若有似无的撇向大树,已然不见那人的踪影。

    甄倩恨不得钻进裂缝中,她如此邋遢恶心的模样被水冥赫瞧见,日后相见,难免尴尬丢人。

    心里对南宫浅妆的恨意更深了一层,心知此刻该识趣的退下沐浴,可想到自己如此的不堪,这一走,日后恐怕与宣王妃的位置无缘。

    “王爷,倩儿无颜再住在府中,明日天亮搬回丞相府,若太后怪罪,倩儿会一一向她老人家禀明,不会连累王爷。”心思一转,甄倩泫然欲泣,神色哀婉。

    水冥赫嘴角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甄倩这番话,无疑是不肯罢休,让他追查幕后之人——南宫浅妆,若他如若无睹,她便以退为进,引起太后的注目,到时候定会派人来询问,自然也会查到南宫浅妆头上,不但要惩处,甚至他还要上门赔罪,亲自迎她入府,一旦住进来,便不再是借住身份,而是宣王妃。

    他不知这女人有多好,太后一心撮合。脑袋隐隐作痛,觉着给自己寻了大麻烦,看着眼前矫揉造作的女人,他还不如娶那大大咧咧的女人。

    “发生何事?”水冥赫配合的询问,潋滟的桃花眼点缀着寒星。

    “王爷带着姐姐入府,后院的姐妹们让倩儿去问候,日后都是一同伺候王爷的人,希望能和平共处,倩儿想想觉着是这个礼,与叶琴妹妹备着薄礼上门,用王爷赏赐给倩儿的雪莲熬粥送给姐姐开胃,可谁知,姐姐正用膳,吃不下,倩儿未免浪费王爷的一片心意,便替姐姐分忧,回来后人有些不舒服,然后…”甄倩神色委屈,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轻轻的咬着殷红的唇瓣,低垂着头。

    若是寻常,她的模样定惹人生怜。当下满身脏污,浓郁的臭味刺激着水冥赫的神经,能强忍着与她谈话,够有涵养,哪有精力去安慰她?

    “哦?那碗粥是谁熬制?”水冥赫脸上关切,心里止不住冷笑,他不了解甄倩,但了解南宫浅妆的为人,如若不然,定会以为是南宫浅妆下的手。

    第一,自己不是她的男人,以她懒惰的性子,若不是有人找上门,定然不会理会。第二,真如甄倩所说,是上门示好,为何独整她一人?叶琴相安无事?

    “这…”甄倩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观察水冥赫的神色,见他眉宇间有着些许不耐,轻声说道:“叶琴妹妹。”

    “查!”水冥赫手一挥,救人的侍卫都是机灵的人,从头到尾竖着耳朵在听,水冥赫一发话,自然知晓是去抓谁,疾步朝水湘阁而去。

    甄倩脸色微微发白,急急的说道:“王爷,叶琴妹妹素来与我交好,不可能是她…”

    水冥赫耐心用尽,这女人就是麻烦,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弯弯道道,烦不胜烦。正要开口,便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而来,水冥赫心一沉,来的是女人,且不止一个!

    果然,回头便瞧见一片花花绿绿的女人,扭着水蛇腰而来,为首之人,正是南宫浅妆。

    原本这些女人听闻南宫浅妆邀请她们赏月,有些不乐意,可一想到她竟被安排住进清月阁,宣王妃的院落,便存了看戏的心思,谁人都知,在府中许多丫环仆人唤甄倩王妃,如今凭空降落一个正牌的,平素瞧甄倩不顺眼的,起了拉拢的心思。其中不乏有些观望的人,来探探南宫浅妆的底细,好琢磨分析后路。

    一路行来,她们心里忐忑不安,这条小径是通往甄倩的院落,而她们跟随着南宫浅妆而来,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代表着她们的抉择。

    可远远的看到前方有亮光,眼尖的发现茅厕旁站着王爷和…甄倩,然甄倩的模样,不忍直视。

    见着‘落汤鸡’的甄倩,人群里已经有人人掩嘴嗤笑,悬着的心,也落到了心底。

    “哟,王爷好兴致,才子佳人,花前月下,良辰美景,让我等煞是羡慕。”南宫浅妆嘴角挂着淡淡的讽刺,偏生又笑的一脸灿烂,让人不好发作,心里直发堵。

    水冥赫脸色转瞬铁青,警告的瞪了一眼南宫浅妆,见她眼角都不给他一个,心里涌现无力,忽觉捉弄她实在不明智。

    甄倩脸色大变,看着众女的神色,俨然是在嘲笑她,身子摇晃,差点瘫倒在地。

    暗自后悔自己操之过急,一心想要王爷整治南宫浅妆出口恶气,落得如今下场,若传出去,她的声誉毁于一旦,即使惩治了南宫浅妆,太后也不会允许她嫁给宣王。

    尖细的指甲紧紧的掐紧掌心,她不甘心拼搏了这么多年的目标,毁于一旦。

    “姐姐,你们来了,幸而那碗粥妹妹替你喝了,幸免姐姐遭罪,妹妹明日便会入宫奏请太后娘娘为姐姐主持公道。”甄倩脸色难看,强扯出一抹笑意。

    南宫浅妆冷笑,是想请太后收拾她吧?

    “真的?那多亏你了,可是你这一身…”南宫浅妆拿着锦帕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关切的问道:“怎么会拉满一身?”

    甄倩脸色沉郁,死死的咬紧牙关说道:“不是的,妹妹被人下了药…”

    南宫浅妆恍然大悟,点头说道:“原来要泡在粪池里解毒啊,下药的人够阴损的,估计是个十足的变态,心里扭曲阴暗,见不得人,我替你诅咒下药的人,天天掉茅坑。”

    甄倩气的浑身颤抖,可却无法辩驳,暗自咽下这口恶气,讪笑道:“姐姐,妹妹无大碍,别气坏了身子。”

    南宫浅妆冷笑,这年头,绿茶婊一摞摞的,走哪哪都有,心里恨不得吃她肉饮她血,偏生还要装的善解人意,很大度!

    “我没气,你如此看得开是好事。”南宫浅妆摊手,她真的不气,心里乐翻了天。

    甄倩气的胸口急促起伏,忽而,肚子又一波的绞痛,一阵雷鸣声,腹部翻腾,来势汹汹,“哔~”再一次没忍住失禁,当即石化在原地。

    众人神色变幻,只觉一股臭气扑面而来,脸色僵硬的捂着鼻子,有的甚至弯身蹲在路边干呕。

    水冥赫脸上拢上乌云,眼底闪过阴霾,瞅着叶琴带过来了,开口道:“你先回去洗漱,收拾妥当来正厅。”说罢,便转身疾步离开。

    南宫浅妆诡异的看了一眼甄倩,倒是没想到她会是丞相府的小姐,冯荣华的侄女,可为何两人不同姓呢?

    ……

    一行人来到正厅,不多时,甄倩沐浴干净,换了一袭嫩绿色的纱裙,领口开得极低,露出胸口丰盈,随着她的走动,仿若要跳脱束缚跑出来。

    南宫浅妆脸皮子狠狠一抽,即使她长的九天玄女一般,扒光了挑逗水冥赫,也不见得会睡了她。

    一个男人目睹一个女人浑身沾染污秽之物,又当场失禁,能吃的下去的,都是神人一般的存在!

    至少她认为,水冥赫身份显赫,在女人堆里打混的人,是下了手!

    “王爷…”甄倩嗓音细软的唤着水冥赫,脸色自然,仿佛之前锁发生的一切不存在。

    水冥赫淡淡的扫了一眼甄倩,看着跪在地上的叶琴,冷厉的说道:“端给南宫小姐的雪莲粥,是你熬制的?”

    叶琴不明所以,她被侍卫带来的时候,甄倩已经走了,所以不知道之前所发生的事。“是的,王爷。”

    “中途可有经过他人之手?”

    “不曾!”叶琴想也不想的摇头,甄倩说为了表示心意,最好不加他人之手,所以她守着火炉子熬好,交给丫鬟红儿。

    “意欲谋害他人性命,心思歹毒,来人,拉下去杖毙。”水冥赫脸色沉郁,后院女人们的事,不要闹到他面前便好,可如今,情况不同,必须要有个人出来替罪,叶琴的死是最后化解这场‘闹剧’,他要给祖母一个交代,堵住甄倩的嘴,护住南宫浅妆。

    虽然,他带南宫浅妆入府时,陷她不义,却未曾想过要她性命,何况,她如出事,牵扯的即将是国事,百里玉那个男人,不知为了南宫浅妆会做出何事。

    ‘轰’叶琴脑子一片空白,直到有人上前拉住她的手,才回过神来,双手拼命的挣扎,哭喊着说道:“王爷,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起过害人的心思,我没有…”

    水冥赫知道她是冤枉,也不能放了她,这就是身份低贱的悲哀,只能沦为别人的棋子。

    “倩姐姐,你与王爷说说,我没有,我是清白的…”叶琴至今还是懵懵懂懂,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王爷误会她害人,要杖毙她。

    无限的恐惧,如黑暗的潮水汹涌的扑面而来,让她窒息。

    “妹妹,姐姐不是不愿救你,实在是你做的太过,对南宫姐姐下毒。”甄倩眼底不忍,透着失望。

    叶琴一怔,随即发疯似的推开侍卫,飞快的爬在水冥赫的脚下,语无伦次的说道:“王爷,我没有,是倩姐姐叫我熬的粥,我没有害南宫姐姐,我嫉妒她,可是没想要她死,不是我…对了,我熬完后,粥递给了红儿,是她,一定是她。”

    水冥赫只在乎结果,不问过程,拂开叶琴抓着他衣袍的手,冷厉无情的说道:“拖下去,等着本王亲自动手?”

    侍卫齐齐一抖,不顾叶琴的嘶喊,强硬的拖拉下去,叫喊声渐渐远去,大厅却寂静无声,众人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甚至屏息。

    寂静的夜里,传来毛骨悚然的凄厉喊叫声与拍打着*的闷响声,直击众人脆弱的心灵,看着南宫浅妆的眼神有着不明的意味。

    “若胆暗害南宫浅妆,一律充军。”水冥赫发了狠,他忽而意识到,带南宫浅妆回府是不明智的举动,可偏生,他喜欢这女人在身边的感觉。

    众人脸色灰白,充军意味着做军妓,比死还要可怕。

    甄倩半垂的眼睫,遮掩住眼底的阴厉,她是迄今为止让水冥赫大开杀戒的女人,不容小觑。

    ……

    翌日

    南宫浅妆早早的醒来,一夜好眠,可府上昨夜有许多人难以入眠。

    “主子,这是甄倩遣人送来的玉佩。”冷雾拿着几块上等的玉,走进内阁。

    “当掉。”南宫浅妆眼都不抬,那女人的东西留不得,没有真金白银来的安全,若她诬陷自己偷拿她的东西,该当如何?

    “唔,你让冷言去当铺。”那女人该与她正式结仇,花招百出,定不能留下破绽和把柄。

    “是,主子,王爷遣人来送口信,今日的宴会散了,半月后他生辰,一同在府中举办。”

    南宫浅妆点头,这样也好,昨夜那事闹得哪有心思赴宴,许多女子要回娘家禀告她的事情,该查的查,好找对策踢掉她这挡路石。

    用完膳,南宫浅妆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走出一段路,果然后面跟着许多尾巴,南宫浅妆勾唇一笑,混入杂乱的人群中,几个拐弯,转入巷子里无声的翻出墙壁,蹲在围墙上看到几个黑人衣在搜找,掏出身上的瓷瓶,洒了些从阿恨手中讹来的香粉,可以用动物寻找他们的踪影。

    拍了拍手,潇洒的跃下墙壁,朝玲珑阁而去。

    “主子,人在暗室。”到了玲珑阁后院,飞花上前接待,领着南宫浅妆去了暗室。

    暗室是一个小户型,有三间屋子,装饰简约别致,用具一应俱全,倒是没有委屈了他们。

    南宫浅妆推开中间的屋子,蔡芙与蔡瑞神色萎靡的坐在窗前,听到响动声,侧头看向门口,见到一袭红衣的南宫浅妆,神色具是一怔。

    蔡瑞快速回神,提起架在木柜上的大刀,气势汹汹的朝南宫浅妆劈来,神色狠厉,带着破空之势,大刀紧贴着南宫浅妆的鼻子停顿,可大刀带着的罡风,划破了皮肤,渗透出细密的血珠。

    “大哥!”蔡芙沉脸厉声喊道。

    蔡瑞置若罔闻,凶神恶煞的瞪着南宫浅妆,恨不得把她劈成几节。

    南宫浅妆纹丝不动,凤眼直直的看着蔡瑞,勾唇冷笑道:“怎么停手?”

    “哼,南宫浅妆,别以为你救了我们的命,父母之仇便可相抵。”蔡瑞双眼充血,猩红的盯着南宫浅妆,他的手颤抖,想要狠心劈下去,可那该死的救命之恩不可忘,他一生光明磊落,从不曾亏欠他人人情,岂能因此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号?

    一边仁义,一边道德,近些日子,把他折磨的快要疯了,比带兵打仗还要痛苦。

    “我给你机会,若你错过,下次便不许对我下手。”南宫浅妆清冷的说道,她不想保护一个想要杀她的人,必要的时候,她会直接了结了他,大限之后,她定当向老夫人请罪。

    “啊——”蔡瑞被南宫浅妆这一句话,激怒的大刀划破她的鼻尖,看着大滴的血渗透出来,狂躁的汇到朝自己砍去。“南宫浅妆,你救我一命,我便还你。”父母之仇,他不能不报。

    南宫浅妆目光冷凛,快速的出手夺过大刀,甩臂一震,大刀没入地板,震荡的发出嗡鸣声,武功稍弱的蔡芙气血翻涌。

    “啪!”南宫浅妆扬手甩了一记耳光,打的蔡瑞头一撇,嘴角流淌出鲜血。

    “蔡瑞你真行,老娘救你,你不知感恩,反倒恩将仇报,若我要杀你易如反掌,自杀还我一命?真他妈有种,你以为你是个东西,惹毛了老娘,找十个八个女人强上你,留下蔡氏的种,老娘立即将你大卸八块,成全你的仁义道德。”南宫浅妆被蔡瑞气的够呛,奶奶的,简直就是块木头,愚孝!

    蔡瑞不服,死死的瞪着南宫浅妆。

    “你不问问你母亲为什么会死?”南宫浅妆冷若冰霜的问道。

    蔡瑞抿直了唇瓣,阴冷的说道:“被你活埋。”

    “难道你不知为何被活埋?活埋在哪个位置?”南宫浅妆讥诮的说道,看着蔡芙神色一震,随即,脸色惨白,讥笑道:“埋在你祖母墓坑内,你母亲真真是‘贤良淑德’的好媳妇,好母亲,为了那几个破钱,联合楚慕瑾挖墓,要将你祖母鞭尸,若是你,你该如何抉择?成全你的愚孝,联合你母亲一同鞭尸?”南宫浅妆咄咄逼人,逼的蔡瑞没有一丝退路,脸上的血色褪尽。

    蔡瑞未曾料到其中有这些缘由,怔怔的看了眼南宫浅妆,颓然的坐在圆凳上。

    “若都与你一般,公私不明,憎恶不分,只因对方是你的母亲,便要操刀子劈了别人,你在战场杀了那么多士兵,那些死去士兵的家人愤怨,找你报仇,你早就被踩踏成肉泥。”南宫浅妆挑眉,继续逼问,她势必要蔡瑞今天做个了结。

    “强词夺理,二者不能混为一谈。”蔡瑞猛地抬头,浑身散发出煞气,那是久战沙场的杀气,一般人抵挡不住。

    “那好,简单的说,我救了你,你要还我一命,你现在照着这里刺下去,我们来决斗,凭本事报仇。”南宫浅妆素手指着蔡瑞的左边胸口,脸上尽是嘲讽。

    蔡瑞哑然,以他的伸手下去,一刀便会毙命,哪能再夺她性命?

    蔡芙见已经差不多了,便开口劝道:“大哥,当初表妹接我与父亲出来,父亲曾去找母亲,被母亲打了出来,还递了一纸和离书,父亲挂记着母亲,离开后,半道折回进宫找母亲,却再没有出来。”蔡芙心里有恨,恨她的母亲,若不是母亲,父亲便不会死,她至小便知道母亲是及势力刻薄的人,只不过善于隐藏。

    蔡瑞眼底有着挣扎,死死的捧着脑袋,突然,霍然起身,疾步冲了出去。

    “大哥!”蔡芙急急呃叫喊,想要追出去,被南宫浅妆拦下。“你让他自己静一静。”

    “对不起,我大哥是一根筋,不懂折合。”蔡芙苦笑,过刚易折,大哥的性子太过正直,在边关得罪不少人,因着京都有父亲坐镇,那些人不敢明里做什么,暗中都被父亲化解,所以才会安然无恙。

    “无碍。”南宫浅妆吸吸鼻子,伸手擦掉鼻子上的血珠,暗骂自作自受。

    蔡芙好似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她,翻找着伤药,“我忘记你受伤了,你先坐着,我找飞花要些伤药。”

    “回来。”南宫浅妆挥手制止蔡芙,从怀里摸出百里玉放在她怀里的药膏,径自坐在铜镜前,查看着伤口,擦上药膏。

    “你在南诏住在哪里?”蔡芙有些担忧南宫浅妆,她是真心把南宫浅妆当成一家人。

    “宣王府。”南宫浅妆淡漠的说道:“过些日子,安稳了,你们想去哪跟我说下便可。”

    “不,我现在只有你和大哥两个家人,是生是死,我都跟在你生边。”蔡芙神色坚定,她知道南宫浅妆嫁给百里玉身份不一般,日后危机重重,虽然她干不了大事,但是是可以信任的人,打点日常生活还是能行。

    家人?

    南宫浅妆怔忡,心中默念了几遍,有些莞尔。当她以为只有百里玉,不要那些所谓的亲情时,忽而有人神色坚定,毋庸置疑的说:我们是家人!平静无波的心,控制不住的荡起圈圈涟漪。

    “你若留在我身边,势必会成为我的弱点,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你心意已决的话,我会让冷言护送你去北苍,替我守护百里玉。”南宫浅妆眉目冷清,严肃的看着蔡芙,她要在南诏大干一番,势必不能留下弱点,一丁点的危机也不能,送到百里玉身边…那个男人懂她,会替她训练蔡芙,也让蔡芙挡掉他身旁的烂桃花。

    蔡芙喜极而泣,她丝毫没有因着南宫浅妆的话而愤怒,因为她所说的都是事实,而把她送到百里玉身边,给了她莫大的信任,她定然不会辜负。

    “我明日便走!”

    “回北苍注意蔡蓉,百里玉母妃,商婕影。”南宫浅妆欣慰的一笑,交代了一些事,私下和飞花密谈,稍后便离开了。

    ……

    回到清月阁,便瞧见冷雾守候在房间内,径自端起了一杯茶水饮尽。

    “主子,王爷遣人传话,晚上宫中赴宴。”冷雾皱眉,搞不懂宣王为何要找主子,他那后面的女人为何不带?

    “什么宴?”南宫浅妆揉捏着胀痛的脑袋,想着蔡瑞是否想通了,她留着他还有用呢!

    “家宴!”

    家宴?

    南宫浅妆冷笑,怕是为她准备的鸿门宴,若是为水冥赫接风洗尘的宴席不会邀请她这外人,太后定然会指定甄倩。

    “回来了。”水冥赫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进来,看到南宫浅妆蹙眉凝思,嘻笑道:“莫不是怕了?”

    “开玩笑,我正好可以开开眼界,看南诏皇宫与雪临皇宫哪个出色些。”南宫浅妆眼底闪过一抹亮光,正想明日趁机进宫,探探干娘在南诏的寝宫,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水冥赫眼底闪过幽黯,视线无意触及到她鼻尖的伤口,桃花眼含笑道:“这是怎么摔的?”

    “您老果真是那方面过度,导致眼神也不好使了。”南宫浅妆冷冷的瞟了水冥赫一眼,出言讽刺。

    水冥赫毫不在意,差人送上宫宴的礼服,给南宫浅妆换上,两人一同坐上马车,正要启程,便听到马夫出声。

    “王爷,甄小姐来了。”

    “不必理会!”水冥赫坐在马车内,靠在车壁上,闭眸假寐。

    南宫浅妆撇了撇嘴,掀开车帘看着甄倩气的跺脚,急声开口道:“王爷,倩儿的马车在途中耽搁了,如今还未到,宫宴眼下要开始,重新准备也来不及,可否顺道搭载一程?”

    水冥赫蹙眉,这女人怎生阴魂不散?

    南宫浅妆见水冥赫不悦,掀开车帘对车夫说道:“放木梯,请甄小姐上来。”

    水冥赫蓦然睁开眼,桃花眼闪过厉色:“本王误以为你不愿见她。”

    “做人要有眼色,我如今寄人篱下,肯定要顺着王爷的意愿来,怎能反客为主?”南宫浅妆轻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水冥赫眼底闪过一丝恼怒,这该死的女人怎就没有女子的温柔?不…恐怕她的温柔独独展现给那个男人。

    “倩儿谢过王爷、南宫小姐。”甄倩此刻上了马车,浅笑嫣然的坐在水冥赫身旁,温柔的询问:“王爷身子不适么?”

    “你家王爷身体掏的太空,很虚,要多补。”南宫浅妆嘴角挂着邪笑,翘着二郎腿揶揄道。

    水冥赫眼皮子微掀,危险的睨了一眼南宫浅妆。这还是女人么?心里再一次如是想。

    可甄倩却不知南宫浅妆话里的弦外之音,接口道:“如何补?”

    “牛鞭啊!”

    水冥赫:“……”

    随着话落,马车一阵颠簸,南宫浅妆屁股仿若生了根,不动丝毫,反观甄倩,整个人飞了出来,重重的跌倒在水冥赫怀里,水冥赫反射性一挥手,甄倩反弹的倒出马车之外,险险的被车夫接住。

    甄倩惊吓的脸色惨白,胸口隐隐作痛,安静的坐在水冥赫身旁,再不敢造次。

    一路无言的到了宫门口,马车是不允许进宫,可水冥赫有特赦,到了太后慈安宫宫殿前停下。

    南宫浅妆率先下了马车,入目的便是庄严的宫殿,门口立着四名宫女,四名佩刀侍卫,一位公公,与雪临国的陈公公不同,稍稍正常一些,脸上的脂粉厚重一些,相貌阴柔。

    余公公面色平静的立在马车旁迎接宣王,可瞧见跳下马车的南宫浅妆,煞白的脸惊皱成一团,翘着兰花指指着南宫浅妆半天未挤出一字。

    “余公公,父皇可在?”水冥赫下了马车,手背立在身后,收起一贯的放荡不羁。

    余公公回过神,看到宣王殿下,脸上浮现笑容,恭敬的说道:“皇上还未到,小王爷来了,刚离开去御书房了。”话对着水冥赫说,眼神却撇向南宫浅妆,揣测着她是哪家不知礼教的女子,竟敢在王爷前面跳下马车。

    几人一同进了慈安宫,太后一袭暗红色绣凤尾的宫装,雍容华贵的端坐在高座,面容慈祥,一双与水冥赫相似的桃花眼,精明锐利,常年浸在权势里浑然自成。

    身旁端坐着一位女子,大约十三岁左右,乌黑的墨发挽着公主髻,白净的脸庞,柔滑细腻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细柳,双眸水润晶亮。薄而小的红唇微抿,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整个面庞温婉细致,清丽脱俗。

    “孙儿见过皇祖母。”话虽是行礼,水冥赫却没有动作,径自走到太后身旁。

    南宫浅妆不想生事,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行礼:“草民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殿内的人齐刷刷的看向南宫浅妆,太后微微侧目,打量着南宫浅妆,瞧清楚她的模样后,微微蹙眉,端茶浅啜。

    甄倩眼底闪过讥讽,越过南宫浅妆,稍稍欠身走到太后跟前,甜腻的说道:“太后,倩儿好些日子未进宫,很想念您。”

    “倩丫头嘴儿甜,只有你惦念着老婆子。”太后笑道,亲昵的拉着甄倩的手,目光慈爱的盯着甄倩的俏脸,闪烁着水光。

    “皇祖母,孙儿可是一心惦念着你。”水冥赫坐在太后另一边,与女子拥簇着太后。“皇祖母,您对孙儿有偏见讲出来,别责罚妆儿,孙儿会心疼。”

    太后抬眼看着南宫浅妆的脸,心口发疼,脸色沉郁的说道:“赫儿,你在外面胡来,哀家由着你,婚姻大事,可要哀家与你父皇点头,不要顺便什么乌七八糟的女人都娶进府。”

    南宫浅妆嘴角微抿,太后对她很有偏见呢,若她真的是干娘的女儿,那么太后便是她的外祖母。干娘对她的情,跪她一跪又何妨?

    心里微微苦涩,貌似她和亲情犯冲,都不受他们喜爱,但有什么关系呢,她有那个人便足矣。

    “皇祖母,孙儿的婚事自然由着自己做主,可不想娶个冤家,日后府中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水冥赫桃花眼含笑,睨了眼南宫浅妆,微微有些诧异,她倒是老实,居然忍得下臭脾气,没有折腾。

    太后又气又笑,拿水冥赫没有办法,她子嗣单薄,唯有三个孙儿,自小有个孙女,打出生就失了踪影,至今都毫无下落,见着甄倩,便会想起无缘的孙女,才会格外喜爱她。

    这么些年过去了,只有在中秋团圆,便会想起她们,心痛难以自抑,寻常倒还好些,如今,南宫浅妆的出现,勾起那段不好的往事,太后难得的好心情消散。

    “皇祖母和你父皇还会害了你不成,倩儿丫头端庄识大体,与你很相配,改天向你父皇讨要圣旨,给你们赐婚,定下来,赶紧生个曾孙给哀家抱抱,哀家年老了,不知还能挨上几年。”太后眉宇间陇上忧伤,宫中自鸢儿离去,便冷清下来,皇上也不愿纳妃,宫中只有一位贵妃。

    甄倩心中暗喜,得意的看向南宫浅妆,见她低垂着头出神,杏眼一沉,浅笑的说道:“太后娘娘,姐姐身子娇弱,您让她跪着,病倒了该如何?王爷会心急的。”

    闻言,太后目光锐利的射向南宫浅妆,见她低头神游,气的拍案而起。“你看看,她眼底有没有哀家,这点罪都吃不起,如何嫁入皇家?”

    太后身旁的女子,搀扶着太后坐下,轻柔的替太后顺气,暗自打量着南宫浅妆。

    水冥赫嘴角噙着笑,阴冷的扫了一眼甄倩,半真半假的说道:“本王现在就心疼了,跪坏了,皇祖母别想抱曾孙了。”

    “你…”太后因着水冥赫的话,气的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紧紧的扣着案几说道:“哀家就算死了,也不会让她嫁进水家。”

    水冥赫心一沉,目光复杂的看向南宫浅妆,不知为何皇祖母会如此抗拒她,皇祖母为人温和慈祥,从未如此动气过。

    “皇祖母,为何她不可?”水冥赫眸子里闪过奇异的光,莫不是皇祖母听了南宫浅妆不好的传闻?微眯着眼看向甄倩,是她告状了么?

    甄倩被水冥赫的眼神盯的心肝儿发颤,紧紧的搅着手指头,垂眸看着鞋尖,只要能除掉南宫浅妆,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为何,你竟敢问哀家,你知不知她的母亲害死了你姑姑。”太后紧揪着胸口的衣襟,模糊的视线也遮挡不住太后对南宫浅妆的恨。

    水冥赫心中震动,原来如此,莫怪皇祖母对她如此深厚的不满,只是罚跪,算是最轻的处罚,若是父皇…恐怕会立即斩了南宫浅妆。

    “母后…您说什么?”随着低沉醇厚的嗓音落下,一抹明黄出现在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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