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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最欢喜的无疑是长柳,铃铛已经成为周家人,就算抬头不见低头见,小姐妹俩依然每日可以见面。但到底已经不算一家人,青梅小两口长期不在,就等于她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家。
青梅怀了身孕,几乎回家不过两个时辰,隔壁的林家婶子和对面的铃铛带着男人周小三就来了,可见长柳这丫头,这阵子和这两家走得多勤。
“这怀孕是大事,要忌讳的东西可多了,不能吃的也多,你啊,是个有福气的,这成亲才多久就怀上了。第一胎比较辛苦,开始要小心,等过了三个月后就好些了。这些都是大夫说的,当初我怀我家老二的时候
五月份摔了一跤,幸亏我福大命大,老二跟我有缘分,恰巧碰上一个城里来的大夫,才得以母子平安。那大夫说,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最要注意,中间反而好些,也不能老躺着坐着,该干得还得干,咱们农村人哪样城里的小姐太太那么矜贵。”
一进门,林婶子就拉着青梅唧唧喳喳地聊开了,传授自己的经验,林婶子和林三生了个两个男娃,一个八岁,一个三岁。两口子如今还年轻,估计没准过个几年又能怀上。青梅自从怀上后整个人就恹恹的,仿佛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有时候心浮气躁,有时候极其担忧,好在林婶子经常上门过来聊磕,才不那么难受。
“婶子,好在有你在身边,不然我还真是摸不准头脑,两眼黑呢。”林婶子的好意青梅明白,她笑着捂嘴道。
林婶子斜了她一眼,“瞧你说的,咱们邻里邻居的,哪有那么生分?况且,你娘家爹娘嫂子还不得跟你交待清楚啊?咱们住得近,我只是多跟你啰嗦几遍了。”
青梅只是笑,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林婶子家里来人喊她,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青梅开始了强烈的妊娠反应,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就是连喝水都吐个一干二净。薛邱氏和大哥二哥都来过一次,见青梅整个人瘦了一圈,倒是肚子开始大了,别提有多心疼,不过好在精神很好。看着自己微显的肚子她十分满足,直到有一天薛二哥又来了趟,留下了几包味道极好果脯,青梅吃了竟没吐,而且十分喜爱。
小夫妻俩大喜,一问之下才知这些果脯竟是远在京城的梁贤送来的。他在京城得知青梅怀孕了,特意送来贺喜大礼,其中就精心准备了好几种果脯,连孕吐都考虑到了,这个男人着实心细如发。
肚子开始显怀后薛邱氏还是派了两个丫鬟过来,其中有个叫秋水的,长得很是机灵可爱。名字也雅致,可惜这丫头显然有些想不通,竟喜欢在姑爷身边晃来晃去,惹毛了青梅直接捻回了薛府。四个月后,呕吐现象有所好转,青梅的胃口突然变好了,仿佛解了禁一般,每日大海碗大吃大喝,眨眼功夫瘦掉的肉全都补回来了。整个人肥了两圈,又白又嫩,再加上日渐臃肿的大肚子,整个人以横向化发展,喜得石敬安整日乐呵呵的。越来越喜欢抱她,连说他闺女好,知道他爹心疼媳妇。
青梅白了他一眼,“你咋知道是闺女不是儿子?”
石敬安道,“是儿子我也不嫌弃,总归是咱们的骨肉,只是我觉得,如果是闺女就更好了。闺女的爹妈的贴心小棉袄,可比儿子懂事乖巧多了。”
天气闷闷的,太阳躲在云层里,有些山雨欲来的感觉,小两口坐在门口的走廊上纳凉,偶尔一阵微风吹来,带来几丝凉爽。青梅抿了口手里的酸梅汤,道,“那,咱们生了闺女叫什么名字?生了儿子又叫什么?”
说到名字,石敬安最近无事时倒也有琢磨,但毕竟月份还小,便没提到台面上来。闻言他立即笑道,“要是生了闺女,小名叫珍珠,大名叫慧兰,如何?”
“那儿子呢?”不带这么众女轻男的,这家伙真的。青梅没说名字好不好,她一视同仁,可不希望万一生了儿子,儿子还在肚里就给他嫌弃了。
“要是生了儿子,小名嘛,叫毛豆如何?大名嘛,他们这一辈是慧字,索性叫慧之得了。”
“慧之,薛慧之。”青梅在口中喃喃这个名字,连连几遍,突然大声拍掌,“好名字,慧之慧之,宜男宜女。敬安,不管咱们生得是儿子还是闺女,这是咱们第一个孩子,叫慧之可好?”
石敬安看着青梅期盼的目光,听到那句“咱们第一个孩子”,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入怀里,道,“好,就叫慧之。”
青梅仰头,看向他刚毅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心里一甜,幸福地依偎在他厚实温暖的怀里。
“咚咚咚。”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二人看了看彼此,长柳从厨房走出来,边搓着手中的水,“我去开门。”
石敬安放开青梅,便听见门口传来一道客套而和缓的男声,“请问这儿主人家可是叫做石敬安?”
那道声音磁性悦耳,不高不低,不知为何平白中似是给人添了几分信任之感。这边石敬安却是猛地身子一僵,眼中的暖色迅速褪去,升起了严密的防备与不快。他抿着嘴,便听到门边长柳回答道,“正是,不知老人家你是……?”
“请姑娘进去告知主人家,住在江那一面的故人前来拜访。”外面似乎沉默了会儿,突然那道声音高亢了些许多。
青梅转头,正对上石敬安一脸凝重,她心一沉,不知为何升起几分不祥之感。
这会儿长柳转身走了过来,站在石敬安面前,脸上难得带着几分探索与疑惑,道,“姑爷,外面有位老人家和一位姑娘拜访。”
一位老人家和一位姑娘?
青梅闻言顿时蹙眉,心里没来由升起几分防备之感,便听到石敬安淡淡开了口,“请他们进来。”
话方落,一个身着青袍慈悲善目的中年老人大步进了屋来,他身着朴素,但青梅看得出那布料都是极其昂贵精致的。面色红润,双眸有神,行走间嘴角的胡须一翘一翘,看上去似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普通老头,但青梅却从老人那傲然的双眼感觉到了一股凌然。而跟在老人身后进来的,则是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子。
女子没有梳着时下流行的姑娘发饰,只是用一条红色丝巾和银色的珠子,编了一道滑溜帅气的辫子。身上穿着暗红色绣着紫荆棘花的图案,腰上还缠着一条鞭子,行走之间英姿飒爽,盛气凌人。当然,并不是说这女子不美,相反,这女子美极了!
青梅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她是长相不如普通大家闺秀的秀美婉约,而是一种明媚艳丽、咄咄逼人的艳丽。女子似是带着番邦的血统,肌肤赛雪,眼阔些微深沉,瞳孔散发着幽幽的蓝色光泽。青梅擦了擦眼,又定睛去瞧,那双眸子动人而漆黑,似乎又是看错了。
“敬安老弟,两年久违,瞧你这院子,花红柳树,果蔬成荫,日子过得可真是快活啊。”
老人家一入门,立即笑着走向石敬安,视线飞快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目光在青梅身上定了两秒,又飞快移开,似是没看见般,很若无其事般道。
石敬安表情平淡,“孙先生真是稀客,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既然来了就是客,长柳,请孙先生和董姑娘进去坐,上茶,我马上就来。”说着,伸手扶起青梅,似是没有半点要介绍的意思。
青梅不明所以,但依然顺着他的手臂起身,却不料那样貌绝美的女子竟一步上前,走到二人面前。表情倨傲,目光森冷挑剔地对着青梅审视一番,似是带着几分不屑,“石文止,这个女人是谁?”
青梅被那样的眼神看得有些恼怒,这人好生无礼!这个女人是谁?没看见她大着肚子吗?还是这女人是个瞎子,没看见石敬安那么温柔地扶着她?
来者是客,她心里虽十分不爽,但也尊重石敬安,这二人显然跟石敬安关系不浅。但这女子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她疑惑地转头,看向石敬安,“夫君,这两位是?”
石敬安自知这二人前来肯定不单纯,故不想让青梅直面掺和起来,虽然知道自青梅嫁给他,有些事情便是二人无法避免的,但他仍然想尽力保护她。他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对着二人道,“娘子,这位是孙先生,这位是董小姐,我当初在战场时有次受了重伤,极其危险,是孙先生和董小姐恰巧救了我。”
青梅微愣,看了看这二人,但仍是极知礼的服了服身,道,“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那孙先生似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普通粗朴的小妇人竟然还会与他们行李,既不唯唯诺诺,也不粗俗无礼,反倒知礼的很。但旋即一想,他石敬安选中的女人,想必也有不凡之处。想通此处,他一改冷眼,态度和煦地对青梅点点头。
那董小姐却是愤怒地瞪了她一眼,义愤填膺道,,“娘子?石敬安,你在这乡下地方娶了这么个穷酸乡巴佬做女人,把我姐姐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