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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贞雅将身上的披肩拢了拢,她看向捧着被毁掉的画像,至今还没反应过来的龙竣亨,眼神锐气凌人,似乎能看穿人的心底:“这大半年来有劳您多番照料,我也从中学到了不少,但这种‘照顾’从今天开始就不再需要了。”
“……为什么?”龙竣亨抚摸着画像上的割痕,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身体,割痕的触感仿如人类皮肉绽开,仿佛可以体会到下手者在那一刻狠绝的心态。
这一刀划开的不仅是画像,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对于踏进你们的世界,毫无兴趣。”任贞雅转过身,握着斜挎包的手掌紧握成拳,平滑的指甲陷进掌心,传来难忍的疼痛。
我对于踏进你和她那个所谓的‘成人’的世界,一点*都没有。
你们的游戏,我玩不起,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参加,更不会为了你,而去改变我自己。
任贞雅缓缓松开手,她背对龙竣亨,一字一句向那个旧日的自己告别:“龙竣亨xi,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见面。”
“嗒。”
这是玄关大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龙竣亨将那幅画紧紧抱在怀里,茫然若失地喃喃自语:“为什么?”
短靴与地面合奏出清脆的脚步声,任贞雅走出公寓大楼,迎面而来是冷冽如刀的寒风,仿佛能刮伤人的脸颊。
在龙竣亨面前直挺挺的背脊,在这个瞬间忽然卸下力道,脚下也无力再多走一步。她颤颤巍巍地扶着花坛边坐下,神情恍惚:“我,应该…打电话给恩瑛。”
任贞雅不想带着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回家,她不想被家人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可她也没有力气走出这个小区,不争气的双腿在发软,任凭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不像话的发抖,她拨通了好友李恩瑛的电话。
对方很快地接了起来,声音里充满鲜活朝气:“贞雅啊,怎么了?”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流露出过多情绪,任贞雅的声线比起平日更显低沉:“恩瑛,你在家吗?我今晚想去你家睡。”
电话那边传来李恩瑛苦恼的声音:“我现在正和家里人在济州岛度假,不在首尔,这可怎么办啊?是发生了什么吗?要我回首尔吗?现在订机票的话,大概2点多的时候能到。”
“不用回来,恩瑛,我就是突然想你了。”任贞雅想起李恩瑛还不知道这件事,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过自己打算和龙竣亨摊牌的计划,只稍微泄露过给河政宇一个人而已。
李恩瑛还是不放心的确认:“你确定吗?我觉得你现在状态很不对。”
“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想找个人撒撒娇,我没事。”如果任贞雅真心想要瞒人,她会证明自己忠武路新星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
瞧,连好友李恩瑛不也相信了?
“好吧,反正我过两天就回首尔,到时候出来见一面吧。”尽管有些半信半疑,但李恩瑛觉得好友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有点像感冒了,因而她也没有追问下去,反而叮咛任贞雅要记得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按下结束通话键,任贞雅双手握着手机,独自一人坐着发呆。她的视线像是看着前方,可是瞳孔没有聚焦,那双盈盈眼眸如今看起来与毫无生气的鱼目珠子无异。
半晌,她才想起另一个人来,手指按下快速拨通键。
“喂?”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背景音,似乎是男人们高声交谈的声音,任贞雅心神散漫的听着,但实际上没有听进去。直到电话那边的人不耐烦地‘喂’了好几次,她才终于回过神。
在小区路灯的照射下,任贞雅低头看她脚下灰色的砖地面:“洪诗英,你在哪里?”
正在准备公演的洪诗英,看了眼室内正在大声说话的其他rapper们,握着手机走出休息室,他用着漫不经心的语气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去你的工作室睡一晚,你今晚找别的地方睡吧。”
洪诗英皱起眉,以为任贞雅突然像小时候一样犯熊,“啧,你信不信我去和叔叔说你夜不归宿,你觉得叔叔会怎么想?”
“嘟,嘟,嘟。”
这是通话被单方面挂断之后的余音。
“发什么神经啊,任智慧这个臭丫头。”洪诗英瞪着手机,真的是火气都不知道该朝哪里发。可同时他的心里,又猛地升起一阵不安,因为任贞雅的表现好像有点反常。洪诗英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回拨电话。
等对方一接起,洪诗英直截了当的开口问:“任贞雅,你刚刚在发什么疯?”
“月经来了。”
任贞雅一句话就把洪诗英噎得无话可说,这专业不对口,他没办法解决啊。再说了,女人来传说中‘大姨妈’的时候,脾气不都是挺坏的。虽然在洪诗英心里,任贞雅的脾气从来就没有好过,但他还是决定不去冒这个险。
“呃,那你多喝点热水?”以洪诗英的直男思维,他也只能给出这种程度的安慰:“我今晚和justmusic里别的哥(hiong)挤一挤,工作室让你睡好了。”
“不用了,我回家睡。”任贞雅的声音十分平静。
可她越是这样的态度,洪诗英越觉得后脊生寒,仿佛对方在酝酿着某个惊天大阴谋,他有些发怯:“我认真的,工作室给你住几晚也无妨。”
“洪诗英,你再这样拖拖拉拉,我就去告诉我爸,有关你上次吓哭我的事。”
只要任贞雅一提这个,洪诗英只能没辙的投降:“好好好,随你便。”
挂掉电话之后,仍旧摸不着头脑的洪诗英,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轻声感叹:“女人啊,真是莫名其妙的生物。”
“噢~wuli小诗英也到了思春的年纪了吗?”出来找他的swings恰好听到那句话,摆出‘大家男人你知我知‘的淫/荡笑容调侃道。
洪诗英把手机揣回兜里,一脸淡漠的毒舌:“猪居然学会说人话了。”
早就习惯他毒舌模式的swings也不生恼,反而不以为意的叮嘱:“公演快开始了,别在外面磨磨蹭蹭到处乱走。”
不想回家让家里人担心,至亲好友目前不在首尔,竹马又有可能会向自己父母打小报告,自己好像没有别的人可以求救了。
金琇贤?刘亚任?
任贞雅摇了摇头,万一被媒体拍到,只会多生事端。
圈内的演员们会定期举办聚会,她也有一些认识的女演员前辈,可说到底关系还是不够亲近,即使她们不介意,任贞雅也不愿意向她们借宿。在她心里,那些人只是工作同事,远不达到朋友的界线。
这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铃声,任贞雅低头一看,发现来电显示人是龙竣亨,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按下‘拒绝通话’键。
可很快的来电铃声又响起,孜孜不倦的徒惹人心烦意乱,任贞雅精致修剪过的眉毛皱起,她真的不想继续和龙竣亨纠缠下去。
君既无情,我便休。
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也互不相干。
很多人都误以为任贞雅是一位没有脾性的温柔美人,也就是俗称的好欺负,不过由于她长得漂亮,男生一般都会把她捧在掌心,女生又因着她看似好相处的性格,也没出现过排挤孤立的情况。可是往往只有亲近任贞雅的人们,才会知道她外柔内刚的真实一面。
将‘龙俊亨’这个来电人拉进黑名单,世界果然顿时清净了。
然而还没安生几分钟,来电铃声又一次响起,任贞雅满面愠色的举起手机,以为是龙竣亨的新把戏,却发现是河政宇的电话,她忙不迭接起电话。
“贞雅啊,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偶像磁性的声线在电话里也同样迷人,但任贞雅现在却没有心情去花痴。
任贞雅提高音调,希望自己的声音在电话里能听起来比较开朗:“当然可以,前辈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是这样的,你接下来要拍《老千2》,像这种片子,一般都会要求女演员有抽烟的场景。”河正宇的声音迟疑了一下:“你,好像是不抽烟的吧?”
“而且根据法律,本国人禁止出入赌场,只有外国人才能去我们这里的赌场,你又不可能去参加那些违法的地下赌场。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体验派演员,我就是想问问,你在这方面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之前拍过《与犯罪的战争》,曾经辗转采访过几个已经金盆洗手的相关人士,我觉得如果你和他们谈谈,对你揣摩角色入戏会有帮助。”
河政宇妥帖的声线,他是很认真的在为她着想,可是任贞雅想的不是偶像对自己的关心,而是感受到他这些话里暖心的体贴,是她从龙竣亨身上早已找不到的东西。
任贞雅握紧手机,眼眶发红,嘴唇紧紧抿起:“……不用了,前辈,我,我……”
河政宇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似乎哽噎了,不由得一愣,他敏锐的意识到任贞雅此刻的情绪非常不对劲。
“贞雅?贞雅,你怎么了?”
“…………”任贞雅没有回答,她右手死死揪住自己的裙子,害怕自己一开口就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
河政宇的声音变得十分急切:“贞雅,任贞雅?你别不说话啊,出声回答我的话啊!”
“前辈,我和他……把事情说开了。”任贞雅让人揪心的哭腔声音在空荡荡又寂静的小区响起:“我现在…是真的很难过,心里好难受,很闷啊。”
任贞雅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原来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的脸上全是眼泪的水痕。
“把你现在的地址告诉我,我过去找你。”
河正宇匆匆扯了张纸,把对方告诉他的地址以龙飞凤舞的笔迹记下,“电话不要挂,出小区找个通宵运营的大排档坐下,我立刻去接你。”
他也不回房换衣服,拿起玄关立式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和毛帽,三两下把鞋子套上,拿起钥匙走人。
让任贞雅一个女孩子深夜待在外面,那个男孩子不可靠也是不像话,河正宇皱着眉心想,为他的番茄精感到心疼。
......等一等,他的番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