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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然被月冥这般一低斥,混沌的神识也稍微清晰了些,眼中一滞,抬手揉了揉眉心,却始终无法冷静下来。
“找回那枚丹药是必须之事,但是为确保安全,只得将之带回到千灵镜州的密室研究。”汐然的眸光飘向殿内的悠辰,”在查清原因之前……“
“那枚丹药原来是用来毒害主上的么? ”月冥无甚表情的截过话头,“ 这样简单的手法竟然会奏效,该说是主上不够谨慎,还是说,主上对玖言余念未除?”
汐然知晓月冥的怨气是为何来,尤其现下悠辰昏睡不醒的状况更是让她无法反驳。
当时的情况过于混乱,她也未曾想过玖言会在丹药中动手脚,分明不会有用途的丹药,却或许正好成了致命伤。
“怎会是余念未除,我的然儿,便会对我忠心的。”背后传来一声稍显冷清的话音,月冥闻言望及门口,神色微妙的一动,垂下了头。
汐然回眸,眼中的色泽很淡,好似未听见方才那句一般,平和道一句,“神惟殿下。”她其实并不很能适应那种过于亲昵的称呼。
神惟却很是执拗,低声问,”你前日亲口对我说的,不是么?“
汐然挂心着悠辰,不想再多说什么,敛着眼轻声道,“是。”
神惟低头,在汐然的额上微笑落下一吻,“如此便好,我来是想告诉你,悠辰现在的境况非同一般,若是长久的放置在外界,他会因身体枯竭缓慢死去的。”
月冥一惊,她的确发觉悠辰的身体无法接受外在任何的滋养,但却不知道会严重到那种地步。
“外界?”汐然知道,神惟现下能如此从容的道出悠辰的情况,必当有了一定的解决方案,“殿下是如何得知悠辰情况的?”分明在此之前,都没有任何神惟的人来接触悠辰。
神惟挑了挑眉,却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径直道,“悠辰现在需要被运往‘虚’冰封,等寻到解决之法再由你来将之唤醒。”
汐然望着神惟稍显冷清的侧脸,心中纷繁的思绪闪过,手心微微发凉,面色却沉静如水,顺从道,“既如此,月冥,我们即刻动身。丹药之事便交诸给忘言导师,劳烦他走一趟吧。”
月冥毕竟跟了汐然十八年,即便其神色无甚改变,她亦能感知到一点微妙的不同,自眼角扫过一眼神惟,二话不说的垂首应道,“是,主上。”
本是要随着月冥一齐进殿去扶悠辰,身后的神惟却忽而开口,“若是身体不适的话,便让月冥领人将悠辰带过去好了。”微笑着走近,执起她的手,“你的手心都在冒冷汗。”
月冥两步上前,扶住汐然,在神惟命令之前率先担忧道,“主上你可还好?”复而抬头对着神惟,几不可察的将汐然往自己身侧带了带,“殿下,还请让我先照看一下主上的身体,悠辰的事,我亦会看着处理的。”
神惟一怔,像是有点疑惑与月冥的敏感,为作尊重还是松了扶着汐然的手,对之嘱咐道,“最近空间节点之事略出了些问题,巡查宸雅的事也在办,所以都会有些忙碌。我抽不开身,你便要好生照看自己,莫再让我担心可好?”
汐然神色不变,温顺的点点头,“恩,此事之后,我便不会再离开夕月城了。”
神惟松一口气,微笑道,“那便好。”
入殿之后,汐然坐在悠辰的床边,对月冥道,“你先行退下一会,我想单独对悠辰说些话。”
月冥自方才察觉到汐然对神惟微妙升起的敌意之后,便一直奇怪于汐然的行为,如今她竟然道要对一个沉睡过去毫无反应的人单独说话,这……
正是犹豫,汐然递来淡然一瞥,月冥将要张启的唇合上,点头退下。
汐然看着沉重的门扉合上,指尖游走,在悠辰的脖颈之处停留,开启他的舍利子结界后,顿在彼此互为印证的契印之上,那时他们灵魂相连的地方。
指尖上幽光乍现,在空中晕染开一波一波的涟漪,“我知道现在很难唤醒你,但最起码你得听过我接下来的话才能去睡,悠辰……“
声调降了几阶,连隔音的结界都开启,”对不起,我现在只得将你送去虚境之中。“汐然的面色一点点的转为煞白,“兴许是我多疑,可好似除了玖言,还会有人想害你,在确认并解决这件事之前,我不会去找你,你要等着我。”
悠辰的眼睫颤动一下,汐然心中一喜的俯□,在他耳边道,“我不会丢下你,你放心的去睡吧,等你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安好的。”
日光微斜,悠辰睡颜安详,如诗如画。
……
悠辰被送往虚境已经有十日。
汐然依言的未踏出夕月城一步,只是多数时间都将自己关在冥想室中修炼,静静等着忘言和月冥那方的有关丹药的消息。
自从同神惟有了口头婚约之后,雪陌便被送往夕月城外的别院之内,姑且算是彻底的自由了。
他临走之前汐然还曾去见过他一面,可惜那时神惟陪同着,雪陌垂着眸,一直一语不发的站在马车前,连一句道别都不曾言出,在一段汐然的自言自语之后,红着眼上了马车。
神惟地位高于她,所以惯来都是她的服从,他让雪陌离开,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容尘道,“主上会觉得不舒服,不过是因为主上还未打心底的喜欢上神惟殿下,若是两者之间有感情了,这不是正常之举么?”
的确,出问题的是她,这同地位高低该是没什么干系。
神惟的妃子们即便在空间法阵建立好之后,也未有一个在此地出现过。南溪道,“哥哥已经说过了,禁止她们前来隐族之地,违者便永远失去王妃的头衔。”
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保护,毕竟那些王妃的娘家都是王侯公爵,无法毫无缘由的休妻,神惟也做不到得罪他拥戴者的行为。
他待她的确很好,偶尔霸道,却尽力体贴。
就连南溪也道,从未见他家哥哥如此迁就一个人。
这句话让汐然觉着受宠若惊,心中也愈发的不安。
当一日临湖散步,神惟从背后抱着她,轻声道,“你心中牵挂着那般多的人,而我却只在意你一个,这样,不会有些不公平么?”时,原该是柔情浮动的温馨境况,她的不安却升到了顶点。
凝着湖面之中一轮皎洁的孤月,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三日的午夜后,后山温泉。
汐然坐在岸边的石台上,湿漉漉的发上携着晶莹的水滴,垂在素色衣襟上。
小银缩在汐然的怀里,小小的打着瞌睡,偶尔蠕动两下,砸吧砸吧嘴。
连水波都宁静之时,汐然忽而开口轻唤,“玖言。”
声音荡开,却无人作答,久久的徘徊在夜空之中。这几夜,她都会在温泉池边唤玖言的名字,因为只有这儿是神惟派遣的圣魔导无法探测之所,唯一可会见神惟允许之外‘客人’的场地。
本以为今夜亦是一样无功而返,正要起身,池中碧水却起了一丝丝涟漪。
雾气迷蒙之时,水声窸窣渐起,一只指节分明,肌肤若瓷的手攀上池沿,清澈的水中印一双清润若玉的眸,漫不经心的凝着她,浮出水面。
水滴若绸,丝滑般自其倾世无双的面容上淌下,那眸间的轻慢携着三分妖娆,衬着月色若霜,恍似一杯渗了毒的美酒,让人心悸。
唇角含了一丝意欲不清的笑意,玖言坐在氤氲着水雾的池边,缓缓问,“汐然族长确是自信得很,知道我会来这么?“
自打与之翻牌之后,汐然见过玖言的几次,每一次他的态度都不尽相同,始终让人辨别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真正的性情。但唯一可知的是,并未有哪一次他会给她如此忌惮的感觉,一种仿佛发自自保本能,想要逃避的感觉。
不动声色的抚着小银,汐然道,”只要宸雅还想要我的皎月珠,你作为唯一能接触我的人,自然会在我的身边徘徊罢?”
“她已经自顾不暇,怎还会来觊觎皎月珠?”玖言执一缕自己润湿的发,如此风轻云淡的作答,因凝望发丝而低敛睫承载着冷色的月光,竟会让人生出一种他并不在意宸雅死活的错觉。
这一切的反应都出乎汐然的预料,她原以为宸雅安然的逃过了神惟及她手下的追捕十多天,必然是有自己的一套诡异方式,原来不过是在苟延残喘么。既然如此,玖言又为何还能出现在她身边?
“如何?汐然族长方才唤我,不过是为了想试试我在不在么?”玖言自眼角递来轻慢的一瞥,碧莹的眸中一无冷漠二无温顺,唯余留淡淡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