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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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我！”
“你要我们把你一个人丢下？”
汤姆的黑眼珠在黑暗中亮得吓人。
“不然呢？”他笑着问。
“开什么玩笑，这还用想么，就照着这小子说的去做！”
一旁的老鲍尔早就嚷嚷开了，他一把拖住温纳的手，硬是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来，你就躲在这儿。”他把温纳按到低矮的草丛里，他的力道太大，温纳的脑袋撞到了灌木丛上，一股浓重的泥土腥气争先恐后挤进她的鼻子。
“你做什么！”她恼怒地小声叫道，挣扎着爬起来。
“诶？他呢？”
“去送死了。”鲍尔哼哧哼哧都往水的方向走，一边劈砍着挡路的枝桠，“真是个鬼地方，连植物都比别的地方讨厌。喂小姑娘。”他不忘回头招呼温纳，“再不走，那小子就白回去了。”
真是不懂人家的心意。他暗暗咕哝。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和个木头似的。如果换做是他，早就一边哭着一边跑去水里躲着了，至于这个男孩，见鬼，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男孩，以后大不了出去再找一个就是。
“你到底走不走！”他有些不耐烦。
她一愣。
走？
抛下汤姆走？
是了，汤姆。
那个黑头发的，恶心的，曾经被人揍得流了满地鲜血的孤儿。那个用蛇威胁她，用魔杖指着她，是在漆黑狭窄的小道中吻她，在猎人的小屋里听她读书，在阴暗的监狱里低声安慰她的人，同时也是在阴森的地牢冲她冷笑，在让人作呕的床上玩-弄她的……男人
温纳的牙齿慢慢咬紧。
那些交缠的身体，让人恶心的舔-弄，恐怖的嘶嘶声，湿漉漉的床单，绝望的心情，羞愧，懊恼，愤怒，恨意，那冰凉手指划过皮肤的恶心感……
她永远都不会忘。
他在做了那些事情以后竟然还敢那么笑，他竟然还能露出那种理所当然的笑容。
他半点悔意都没有，这个人，是个杂碎。
不，温纳，你是在可怜他吗
这种渣滓。
他该死，他该死！
那你还在等什么，温纳，就是现在，让那个恶心的混蛋去死吧。
她深吸一口气，“走！”紧紧握起拳头，“当然走。”
“哎呀，那小子似乎坚持不住了。”鲍尔透过茂密的树林，隐约看到那抹银白色的光在摄魂怪之中艰难穿梭的影子，那是灌注了汤姆灵魂的纳吉尼，汤姆的灵魂兵器。即使距离遥远，还是不难看出它的速度越来越慢，身上的光芒也越来越弱。
“这小子。”鲍尔唏嘘不已：
难道也要和从前那个金发小子一样，英年早逝了吗？
看他掌控魔法的精准度和对魔咒的理解程度
也许过不了几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超过他的巫师了。
真可惜。
温纳随着鲍尔的视线望去，她几乎快看不到那被黑色烟雾般的摄魂怪团团围住的银色光芒。
如果这个时候不管他，那么他肯定会死。
谁能想到，那个曾经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混蛋，那个在上流贵族中被贵妇们戏称为甜蜜的贴心小混蛋的人，那个魔法界百年难得一见的魔法天才，那个自私自利唯恐天下不乱的恶魔却在这一刻愿意断后把生的希望留给他们。
她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银光，回过头，坚定地朝海水走去。
“你还在等什么。”
鲍尔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温纳隐匿在黑暗中的脸看不清表情，但身为矮人的他即使在迟钝，也能感受到她嗓音中的冰冷。
“是是是，走走走。”他一边可惜着年轻天才的英年早逝，一边忙不提地跟在少女的背后。
人嘛，都是自私的。他心想，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亦或是再亲密的恋人，在死亡面前也会做出违背誓言的决定。
汤姆和摄魂怪的战斗太过激烈，风刃与魔法撞击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能量波，吹倒一片他们身下的树林。硕大沉重的树干轰隆倒下的声音好比深渊巨龙苏醒时的亘古低吟。伴随着摄魂怪令人作呕的尖啸，阿兹卡班仿佛一个被浓黑的噩梦笼罩的巨人，呆蠢无知地酣睡着。刺眼的光芒：绿色的，红色的，黄色的魔咒像利剑般割开乌沉沉的黑夜，强行劈在雾气般的死亡使者间，引起对方愤怒的嚎叫和扑咬。
“纳吉尼！”汤姆高喊。
他的袖子在行动中被割坏，变成一缕缕的破布条。他的头发在魔法形成的强风中被刮得乱七八糟，但这无损他眼底深处的骄傲和自信。
继承汤姆灵魂碎片的纳吉尼听话地游到他身边。
手握住纳吉尼冰冷滑腻的躯干。
“哼，一群低等的怪物，也敢在我的面前放肆。”他低哼。
可是谁都比他清楚，长时间在阿兹卡班的损耗让他有些力不从心，刚才与摄魂怪的搏斗他虽然略占上风，可对方是亡灵，而自己却经不起这样费体力的打斗。如果不能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干掉他们，那么□□掉的就是他自己了。
汤姆里德尔，你也有今天。
透过纳吉尼能夜视的眼睛，汤姆看到温纳和鲍尔正在树丛中地前行。离他们不远处就是悬崖，悬崖下是汹涌地拍打着礁石的潮水，只要成功到了悬崖下躲在海水里，那些摄魂怪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呵，起初只是想玩玩她，没想到连命都要搭上了。
他自嘲地想。
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他爱上她了吧。
笑话，他汤姆里德尔怎么可能爱上一个人。
“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临死前的赫普兹巴小姐含泪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我，我是那么的爱你……”
他只是笑着看着她，“是么？”
赫普兹巴绝望地看着他，突然，她仓皇地笑了起来。
“你不懂，你不懂……”她喃喃，泪水糊满了满是脂粉的脸颊。
汤姆厌恶地偏过头，恰好也错过了对上赫普兹巴心碎的眼神。
“噢，我的汤姆，我的甜心，我的蜜糖。”她喃喃着说，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的……小混蛋。”
而当时的他也就是上前检查了一下她有没有死透，确定她已经彻底断气，他调头就继承了这个富女人死后的一切遗产。
“主人，您……是认真的吗？”
还记得他最得力的助手马尔福曾这么震惊地问他。
食死徒们不敢相信他们的主人竟然会公开承认他和一个女人的关系。
他高兴就承认了，不高兴就杀了，这群人有什么好惊讶的。
温纳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过去的耻辱，一个他不敢去接触的……纯白的……梦。
“准备好了么？”他低声问唯一一个从他一无所有时就陪伴在他身边的朋友。
纳吉尼的躯体因为长时间的战斗而颤抖，但这一刻它却好似凝聚了全身上下最后的力量，在这个她一直跟随的主人手中，就算耗尽身体中最后一滴血，就算折断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她都要保护他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最独一无二的主人，战友，同伴，朋友！
远处的悬崖上。
“不行。”温纳突然开口。
鲍尔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地抓住岩石，好不容易才稳住差点掉下悬崖的身体。
“喝，小姑娘你轻点啊，摄魂怪会听见！”
“我们不能抛下他自己先逃命。”
鲍尔瞪着大眼睛。
“可，可是……”他喃喃自语，“我们回去也帮不了什么忙。”
他原本还想说回去岂不是去送死？但当他看到月光下温纳的脸色，这句话就被他硬是塞回了喉咙。
“他不能死在这里，起码不能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死。”
“反……反正我不去。”
“你想被成百上千的食死徒不眠不休地追杀么？你想天天活在心惊胆战之中吗？你想尝尝时刻都会被魔咒阿瓦达的滋味吗？”一边说她一边麻利地往上爬，“如果是的话，我无话可说。”
“食死徒。”鲍尔吓了一跳，“难……难道他是……”
矮人犹豫着，显然已经被温纳描述的情景吓坏了。
他思考了一会，结结巴巴地说，“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啊。再说……再说你也没法……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些……恩……恶心的摄魂怪？”
“他如果死了，那些隐秘的食死徒的身份就会永远沉寂了。可怕的不是在明处的敌人，而是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杀手。”温纳心想。
她手脚并用，最后一鼓作气跳上山崖。灵巧的身姿让笨重的矮人差点忍不住叫好。
“再试试我的呼身护卫吧。”她说，“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毕竟已经很多年没用了。鲍尔大叔，你有守护神吗？”
“啊。”鲍尔摸摸脑袋，“矮人信奉的是黑暗之神而不是梅林，所以……”
“明白了。”温纳深吸一口气，“大叔，请躲到我身后。”
“咦，你这是要……？”
她从树丛中走了出来，手直指天幕上那几乎盖住月光的庞大黑色阴影，那是摄魂怪在空中盘旋的身影。
梅林，请帮助我！帮我保护我的……伙伴！
她深吸一口气。
“呼神护卫！”
远处的汤姆像是听到了什么，转过了头。
他的黑眼珠像是会发光的星辰，在黑夜中闪动着。
温纳闭上眼，大喊，“呼！神！护！卫！”
手指尖冒出一点银色的光，但很快就闪烁着不见了。
天空中的摄魂怪嗅到了人的味道，扭过头向这边飞了过来。
“哇，小姑娘！”鲍尔被吓得哇哇大叫，“我们还是躲起来吧！”
摄魂怪的尖啸像催命的符咒，鲍尔的小腿肚因为惧怕直打颤，温纳则整个人都僵硬了。
“我说了呼神护卫！呼神护卫！”她焦急地大喊。
鲍尔哇哇大叫：“快出现啊快出现！”
“你闭嘴！”
随着摄魂怪的靠近，浑身在急剧变冷，皮肤更是冒起了无数个鸡皮疙瘩。如果这个时候拍一块披萨在温纳身上，估计能被竖起的寒毛刺穿喽。
远处传来了男人特有的轻笑。
温纳心中恼火，可寒冷迫使她咬紧牙关，努力让全身的热气都聚集到那根关乎他们三人性命的手指。她瑟瑟发抖，牙齿互相撞击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
冷。
太冷了。
寒气从每一个毛孔钻进来，凉簌簌的。
摄魂怪好像把她全身的热气抽走了，又在她心口塞了一捧雪。
腿上的肌肉早已麻木，她甚至有种错觉，认为自己已经变成魔法广场上的青铜雕像，要是有人现在在她腿上砍一刀，一定半块肉都掉不下来。
可是她不能死在这里。她今年才只有二十二岁，她还有很多很多事都没有做，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说。
温纳的眼前闪过从前在霍格沃茨的生活，和埃德加打打闹闹，和佩拉一起说着别人的闲话，三个人一起在图书馆努力读书，她还要被迫听两个人背后议论讨厌的老师，还有他们三个人一起经历的那些探险。
最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汤姆里德尔的脸。
这个人好像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笑着的。
偏激的，邪恶的，总是微微翘起左边嘴唇的笑容。
“不要勉强了。”似乎有人在叹息，却又带着上位者的不屑和嘲笑，“快走吧蠢蛋，你们在这儿只会碍事。”
一种名叫屈辱的感情从她心头升起。
和汤姆的斗争中，她总是趋于下风，她从来都没有真正胜利过。
即使在这一刻，命运之神也要这么嘲笑她吗、
不甘心，不甘心，不能死在这里，他们都要活下去，都要！
温纳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她的手臂前伸，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她的心头蔓延开来。
“呼——神——”耀眼的白光从她指尖冒了出来，“护——卫——！”光芒像迅疾的箭矢，飞也似的朝天空上浓重阴沉的黑雾射去！
“是把剑！”鲍尔大叫，“你的守护神竟然是把剑！”
竟然是勇者之剑，那把属于四学院之一的葛莱芬多之剑！
凡是白光碰到的地方，如菌丝一般的黑雾都被驱散吞噬了。摄魂怪们尖叫着，仿佛遇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他们四散奔逃，努力寻找黑暗的地方躲藏。可那白光像是长了个鼻子，他们躲到哪儿，那白光就追到哪儿，咄咄逼人好像是凶猛的狼狗，追赶着被它看中的猎物们。
“梅林啊，你是个葛莱芬多？！”矮人惊叹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