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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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这个世界对天才的某种讽刺，莫里亚蒂从出生时起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他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是三胞胎中的老二，三兄弟的脸长得一模一样，似乎唯一能区分他们的就是身上的痣。然而金·莫里亚蒂和自己的哥哥弟弟都不一样，他比他们更聪明，更危险，也更擅长从这个无聊的世界上寻找乐趣、制造乐趣……他是一个天生的犯罪者，手上从不沾染鲜血，头脑里却分分钟计算着别人的生命。

    相比之下，无论是哥哥莫里亚蒂还是弟弟莫里亚蒂，都只能算是平庸的普通人。莫里亚蒂也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作伙伴看过。在他眼里，虽然都叫莫里亚蒂，其中一个甚至也叫詹姆斯·莫里亚蒂，然而一母同胞的三兄弟里，只有他才是唯一的成功品。他才是莫里亚蒂，记忆超群的天才，犯罪界的拿破仑。

    然而这个世界值得去注意的东西实在太少了。一个学习能力出类拔萃、智商超越绝大多数人类、又同时拥有着丰富教育资源的年轻男孩，如果他愿意，世界上的大多数事情都不是难题，任何知识都可以被很快掌握。一个别人需要用一个小时去解决的问题，莫里亚蒂五分钟以内就能给出答案——剩下的五十五分钟，他就得假装抓耳挠腮的样子，等着自己的兄弟们把数学难题给算出来，再慢吞吞地写出自己的答案。

    这很无聊，也没什么意义。然而用这段多出来的时间去学习更多知识，也不会让莫里亚蒂天生的优越感添砖加瓦。某天他看着报纸上对某件连环杀人案的报道描述，目光偶然间落在了隔壁家爱打老婆的中年酗酒男的脸上，从此终于找到了那些多余时间的合适用途。

    在兄弟们还是每天为了国际象棋的输赢争吵的乖宝宝时，莫里亚蒂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案子。借助邮件，他指使一个在黑帮中活跃，准备犯下点什么事来逞逞威风的年轻人完成了一场毫无破绽的谋杀。一家三口，灭门血案，黑帮的小头目拿走了他们所有的钱财，那栋房子却无声无息地成为了莫里亚蒂的财产。

    这项游戏让莫里亚蒂热衷了许多年。他在其中发现了许多可待挖掘的乐趣。他引导着自己的同胞兄弟们发现了犯罪的乐趣，紧接着奉上游戏的方法。渐渐尝到甜头的莫里亚蒂们在一个又一个的案件中迅速成长着，逐渐成为了黑暗世界里出了名的大脑——夏洛克·福尔摩斯管自己叫咨询侦探，莫里亚蒂觉得，自己的职业最好也叫做咨询罪犯。

    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他在这场游戏中发现的最大惊喜。也正是因为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个游戏才得以继续玩下去，才能够正式成立……因为就像光和影一样，游戏不能没有对手。同龄、聪颖、在演绎推理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嗅觉的夏洛克，无疑就是他博弈对象的最好人选。

    好吧……都是些废话。他并没有刻意地去挑选什么，只是这个世界主动地把夏洛克·福尔摩斯推到了他的面前。詹姆斯制造了一个案件，莫里亚蒂偶然关注了它。而夏洛克对警察说“这是谋杀”，金·莫里亚蒂从此开始注意起了这个颧骨高高的卷发男孩。

    用一见钟情来说，或许夸张了点，但夏洛克·福尔摩斯对莫里亚蒂来说就是□□。了解得越多，他就越是让人感到兴奋。莫里亚蒂曾经哀叹兄弟的才能比不上自己，然而夏洛克·福尔摩斯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金·莫里亚蒂。他们拥有着不相上下的天赋和才能，犯罪与侦破的能力同样出众；他们都对智力游戏有着独特的热衷，热爱研究犯罪手法，在空气中寻找蛛丝马迹。只不过莫里亚蒂研究它的目的是为了使用，而夏洛克是为了解破……没关系，这是月亮的亮面和暗面，游戏中的正义阵营与邪恶阵营。夏洛克·福尔摩斯，这是个有趣的博弈对象。他们终有一天会相遇，分个高下，揭露出幕后boss的真·相。

    反派boss——莫里亚蒂喜欢这个称谓。在这个世界的定义中，他天生就属于邪恶的阵营。一想到要和夏洛克进行交锋，他就感到了难以遏制的兴奋。夏洛克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特殊了，夏洛克就是他，而他无疑也是另一个夏洛克……但游戏不能够平局，他们必须要决一胜负。一个堕落的夏洛克——这会是个很好的结局。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呢，夏洛克·福尔摩斯？

    莫里亚蒂无法再抑制自己的狂热。他太期待夏洛克的选择，所以做了种种准备来推动它。为了得到这个设想中的结果，他甚至毫不犹豫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但是，游戏并没能就此结束。夏洛克·福尔摩斯显然因为他事先的准备而没有死，而金·莫里亚蒂……他在自己宿敌的记忆当中，复活了。

    准确地来说，并不能寻常地称作记忆——它是军医曾经用惊叹的语句描述过的夏洛克·福尔摩斯独有的宝库，思维宫殿。

    莫里亚蒂用了很长时间来探索这个神秘的世界，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保持着兴致勃勃。还有什么能比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宿敌更让人兴奋的呢？夏洛克·福尔摩斯，他的每一个思维从此都会在莫里亚蒂的掌握当中……然而这种感觉跟面对着一个活生生的对手不同，记忆毕竟是死板的、有规律可循的，掌握了夏洛克思维宫殿的运行规律以后，莫里亚蒂就开始无聊了。他开始想方设法地在思维宫殿中搞破坏，以期引起夏洛克的注意。

    至于最近一段时间夏洛克的感觉如何不好，那就不是莫里亚蒂会考虑的问题了。假如夏洛克不知道他还活着，并且是活在他的记忆里，那就太太太……太无趣了。

    “真想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夏洛克。”莫里亚蒂翘着二郎腿坐在夏洛克的沙发上，在小提琴上拉出一串又一串的噪音，“想我吗，夏洛克？”

    他很笃定夏洛克对他的思念，因为夏洛克实在是太喜欢他了——喜欢到就算是他已经死了，也不忘记在潜意识里为他寻找合适的复活方法。啊，他太了解夏洛克了，因为他们是同类人。夏洛克太恐惧失去他了。如果没有他，谁还能理解夏洛克·福尔摩斯呢？

    他掌握了进出夏洛克梦境的办法。整个思维殿堂本身就是夏洛克编织的一个巨大梦境，而夏洛克·福尔摩斯，他深深地思念着金·莫里亚蒂，无可自拔！

    只要夏洛克思念他，这股思念的狂潮就会搅动整个记忆宫殿，让被安放在记忆最深处的他出现在夏洛克的面前。当暌违已久地看到夏洛克的身影时，莫里亚蒂禁不住狂笑起来。

    “想我了吗，夏洛克？”

    “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