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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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洛克是那种天生就会引人注目的人。无关外貌和性格，他的气场总是和周围格格不入，锋利、顽固而带有攻击性。因为智力的优越和强大的自信，他总能轻而易举地让别人有种近乎被碾压的感受——即使现在他缩在自己十一岁的身体里，这种气场也没有丝毫减弱。

    相比之下，莫里亚蒂就要不起眼多了。他看起来和普通的新生没什么两样，只是五官有些精致、身体有些病弱、一看就知道十分好学，是个长辈们第一眼就会生出好感的乖顺孩子。当他站在夏洛克身边、又刻意收敛气场的时候，几乎没人还注意得到这个跟着夏洛克一起走进来的新生。就算他中间也有过几次发言，可那不过是充当提词机的作用，很快就被人忘之脑后了。

    大概除了德拉科和穆迪，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把莫里亚蒂看成了夏洛克的陪衬。或者说得好听点，是助手。所以当莫里亚蒂忽然间提出了异议，推翻了夏洛克所下的结论时，被夏洛克的推理所震惊的众人顿时将目光都集中在了莫里亚蒂身上，想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校长先生……”莫里亚蒂怯生生地嗫嚅着，像是有点被这些目光惊吓住了，脸上流露出了不知所措。

    麦格望了望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摘下眼镜，用块深紫色的绒布擦了擦，又戴了回去：“莫里亚蒂先生……你说你可以证明穆迪教授的无辜？”

    “我……我也不知道，校长先生，”莫里亚蒂结结巴巴地道，脸上浮现一抹羞窘的红晕，“但……但是，我想我可以证明，穆迪教授没有那个……作案时间。因为，假如普理查德是在凌晨两点左右遇害的，那个时间里，穆迪教授正呆在他自己的办公室……”

    众人面面相觑。邓布利多审视着莫里亚蒂，语气和蔼地问道：“你是怎么能确定这一点的呢，莫里亚蒂先生？”

    莫里亚蒂看了斯内普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从图书馆里借到了一本书……讲述了些有关魔药的知识……我对其中一种药剂十分感兴趣，可是那本书里没有详述……听说像这样的高级魔药，在□□区里一般会有资料，可是我觉得自己恐怕不会拿到教授的签名，所以……就在半夜的时候，偷偷溜出去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斯内普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他似乎想发表点毒舌，考虑到现在的环境，还是忍住了。

    “因为不太了解环境，我在□□区里迷路了。”好像是因为斯内普没有苛责，莫里亚蒂鼓足了一点勇气，声音也平稳了许多，“我无意中走进了一个房间，在里面看到了一面镜子……”

    所有人都不明白莫里亚蒂为什么会提到镜子，只有邓布利多神情中多了一丝恍然：“镜子……是的，然后呢？”

    “我从里面看到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莫里亚蒂小声道，“我以为遇到了什么危险的魔法物品，因为有人跟我说过，能够看穿你思想的东西是可怕的……所以我就往后退，没想到撞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披着隐身衣，我差点叫了起来。他制止了我，然后……我发现他是哈利·波特。”

    麦格教授神情中明明白白地流露出困惑。邓布利多鼓励道：“你做得对。然后呢，莫里亚蒂先生？”

    “他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交谈了一下。”莫里亚蒂声音又恢复了正常，大胆地抬头向邓布利多望了眼，“然后他忽然让我小点声，因为费尔奇要过来了……我们在隐身衣里，他给我看了活点地图，告诉我这是他父亲和他的朋友们制作的。活点地图上有一些人名，我们得避开活动的那些才能安然回到寝室，而活动的人名寥寥无几，我看到穆迪教授的名字正呆在三楼他的办公室里……”

    “可是——你为什么会注意到穆迪教授的名字？”一个傲罗发问道，“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大概是因为，我才刚刚结束在穆迪教授那里的禁闭。”莫里亚蒂道，“他是目前为止和我相处时间最长的教授，我当然会注意到他的名字。”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看了夏洛克一眼，又问莫里亚蒂：“这么说，哈利也看到穆迪教授的名字了？”

    莫里亚蒂点点头。斯内普脸色阴沉：“校长，既然波特违反规定，在学校里游荡了一晚上，那么他也一定知道有谁半夜没呆在寝室……”

    “——说得对，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迅速说道，“我也正想到了这一点。麻烦你把波特先生叫过来，米勒娃。让他务必带上他的活点地图。”

    麦格教授出去了。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卢修斯忽然懒洋洋地道：“既然这样，校长，假如证明了我儿子是清白的，你打算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德拉科几乎可以说是惊异地i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先别忙着下结论，卢修斯。”邓布利多安然地道，“你已经听到了福尔摩斯先生的分析，就算是把记忆抽－出重现，也未必能比这更准确了。为什么我们不等到最后呢？”

    “下结论的人是你，邓布利多！”卢修斯声色俱厉地道，“你们把我的儿子叫过来，在他头顶安上了一个罪名，凭借一个十一岁男孩的所谓分析就定了罪，却拿不出任何切实的证据——”

    “——只要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唯一剩下的选项就是最终的真－相。”夏洛克面无表情地道。卢修斯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小子——”

    “卢修斯！”邓布利多提高了声音，目光锋锐地直视着他，“假如你对福尔摩斯先生的推理不满意，我们也可以使用其他更有保障也更直接的手段的。”

    卢修斯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莫里亚蒂有意往德拉科身边挪了挪，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问道：“德拉科，你生我的气了吗？”

    德拉科生硬地道：“你最好不要和一个待罪的人说话。”

    莫里亚蒂眨眨眼睛，神情有些失落：“别这样，德拉科，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是我进入斯莱特林以来对我最好的人了……”

    萦绕在莫里亚蒂身上的几道若有若无的目光渐渐散去了。莫里亚蒂的表现实在是无懈可击，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不谙世事的一年级新生……

    莫里亚蒂手指动了动，趁机把一样东西塞进了德拉科的袖子里，叽叽喳喳地问了许多问题：“……德拉科，昨天的下午茶点心太好了，我喜欢那道戚风蛋糕……德拉科，你能把你的书借给我看看吗？就是那本《霍格沃茨——你所不知道的秘辛》……德拉科，今天的《预言家日报》你看了吗？这几天上面总是会出现许多有趣的内容……”

    德拉科的眼睛有些张大，忍不住看了莫里亚蒂一眼，又一言不发地握紧了那样东西。这时候，麦格教授带着哈利打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莫里亚蒂趁机结束了话题，回到了夏洛克身边。

    夏洛克嘴唇蠕动：“你又想干什么？”

    “给游戏增加点难度，夏洛克。”莫里亚蒂心情愉快地回答道。

    他注意到德拉科已经站在了卢修斯身边，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自己的父亲。那是份报纸，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

    邓布利多向哈利求证了莫里亚蒂所说的话。哈利有些忐忑地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了一遍。他昨晚的确出去夜游了，也的确看到穆迪的名字那时正呆在他的办公室里，其他人则没有注意。但巧合的是，他的夜游正是因为穆迪。黑魔法防御术课上，穆迪提到了那些惨遭黑巫师毒手的巫师们，并用他们举例来陈述三大不可饶恕咒，哈利因此而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难过了很长时间。第二天晚上他遇到了穆迪，两人在穆迪的办公室里交谈了一会儿，穆迪开导他说可以借助某些美好的回忆驱散阴影，哈利因此先到了自己曾经见过的厄里斯魔镜，半夜失眠之下，就去了图书馆碰碰运气。

    这样一来，问题就开始互相矛盾了。穆迪意外地有了个不在场的铁证，可德拉科之所以会下手谋杀普理查德又少不了他的原因……而如果那个最后对普理查德下了杀手的人不是穆迪，根据夏洛克的推理，就一定是另一名教授。可是学校里的教授大家都知根知底，彼此相处了很多年，他们当中不可能有做出这种事情的凶手……

    事情开始变得让人头疼起来。显而易见，如果就这样僵持下去，傲罗们最后是必定要使用吐真剂的了。

    但邓布利多仍然开始怀疑穆迪，甚至正是因为这份完美的不在场人证，他才对穆迪起了疑心。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为什么哈利会在那个时候遇到穆迪，接受了他的开导，并在之后根据提示去了图书馆……

    卢修斯的神情却开始变得放松起来。他盯着手里的报纸，忽然嗤笑一声，扬手抖了抖纸页：“——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了，邓布利多，整个魔法界的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你看过今天的《预言家日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