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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房门,江一鸣习惯性地从衣柜里拿出长抱枕,横在kingsize的床中间,楚河汉界,一目了然。
回海城之后,顾以念顺理成章地住到大宅里,只是毕竟和父母同住,总不能分房睡吧?顾以念也不忍心看他长期睡沙发或是打地铺,于是在回来的那个晚上,她想到了这个方法。
江一鸣欣然接受,成为她的丈夫已经是最快乐的事了,那件事,他想也不敢想。
顾以念替他挂上佣人熨烫好的裤子和衬衫,细心地还按照颜色深浅和质地来排列,她挺满足现在的生活的,无关风月,和一个温柔长情的男人过日子,甚至自私地想,果然是被爱的那个人最幸福。
“在想什么呢?偷笑什么?”
顾以念瞬间抿直了嘴巴,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得要藏得更深才行。
说来奇怪,和蒋骏在一起的时候,她活得像个大姐姐、老妈子,而在江一鸣身边,她遗忘多年的小性子小脾气全都回来了,就像个长不大的女孩儿。
“怎么那么多秘密……”他宠溺一笑,又替她扬好被子,“睡觉吧,明天设计师要过来,给你订的婚纱你要亲自试才行,其他的我可以自己做的,就不用你辛苦了。”
“一鸣,哪需要那么隆重……”
“对你来说这是一场戏,可是对我来说不是啊,你就由着我,好吗?”他说着苦涩的话,但脸上依旧是温柔如初。
“……”她想说的话,终究没有说。
男人长腿一迈,跨到自己的“领域”,垫好枕头,开始翻看国外的财经杂志。
顾以念阖上衣柜门,走到床的另一边,也靠着床头刷手机。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地享受这份如老夫老妻般的默契。
刷着微博,顾以念突然看到一个有趣的东西,于是侧过身子面向江一鸣,一手撑着脑袋问:“玩过心理测验吗?”
江一鸣微笑,“MBA高材生也相信这个?”
女人有点泄气,到底是自己愧对了“学霸”这个词,既在蒋骏那里栽了跟头,又在这里被取笑。
他挑眉,余光把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阖上杂志,也相对着侧着身,“我开玩笑的,之前没玩过,怕你笑话。”
顾以念喜上眉梢,“咳,听好了,蓝色、绿色、紫色,你最讨厌哪个颜色?”
“紫色。”他脱口而出。
“……”她低头翻阅着答案,“噗哧”地笑了一声,“紫色代表寂寞,江一鸣你有这么怕孤独吗?”
男人不语,他讨厌紫色,是因为好几次正式的场合上,他都看见顾以念穿着紫色的旗袍好吗?知道是蒋骏的口味,他就不喜欢。
“再来再来,如果你近视的话,你要选哪种眼镜?……诶,这题直接看答案吧,不用问了。”
江一鸣也凑过头去,顾以念配合着把手机往他那边挪了一下,不知不觉间,二人的头靠得很近……压着那“三八线”。
“选择细框眼镜的人一般都很谨慎,高深莫测……是压抑兽性的高发人群……”她念着念着,忍不住凑近他的脸打量,“一鸣,很准,你就是高深莫测的人。”
“……”他再一次语塞,难道她就没有留意到后面那句话吗?就不害怕吗?还真是信得过自己的自制力呢。“其实我没有近视,眼镜是平光的。”
“?!为什么啊?”她索性坐直了身子,想正面看清楚他的模样。
“想知道?”
“不能说的话也……”
“我怕吓到你。”
“什么?”
“我的眼角,有很难看的疤痕,平时用头发和眼镜遮住……”
他边说,顾以念边捧着他的脸,果然发现了那道疤痕。
“难怪……”他总是走在自己的左边,就连分床也是,原来是因为这个……她自顾自地分析着。
仿佛看穿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他不紧不慢地解释,“因为心脏在左边,我希望自己能离你的心近一点。”
?!
毫无预警地一下重击,在她寂静如水的心落下一块陨石。
“哪里学来的这一套……”她慌乱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嘴角的笑已经把她此刻心里的甜给出卖。
“说实话而已,哪用学。”他木讷地回答。
这一天夜里,两人还是隔着抱枕分开睡在床的两边,但当他们醒来的时候,江一鸣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越过抱枕,搭在了她的腰上,而她窝着的头,也稍稍倾向男人的方向。
江一川起得很早,或者说他根本没怎么睡过,下楼的时候佣人已经准备好他习惯的早餐——黑咖啡和烤土司,他望着杯中倒映着自己的样子,发现那顶级的猫屎咖啡竟也难以入口,他开始想念每天早上那简单的热牛奶。
“钱小姐醒了吗?”他打算亲自送早餐上去给她。
佣人点头,“很早就醒了,在花园里坐了一阵子,就出门了,那时候还早,她特意让我不要告诉你们。”
“这么早……”是她也没有休息好,还是为了避免看到自己,而选择那么早就离开呢?“行了,下次如果她要出门,记得要看着她把早餐吃完才行。”
“是!”
“看样子,你是打算在这里常住了。”江一鸣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和江一川疲惫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此刻的他,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他挑了挑眉,对着他裤裆的位置暧昧不明地甩了一眼。
“没有的事,以念脸皮薄,在她面前你可不能这么说。”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不行。”
江一鸣拿过他的咖啡喝了一口,“你应该比我还懂才对,有些事情,要的就是心甘情愿。”
“哥,还真看不出来,你才是高手,出其不意就把人给拐走了。”
“外公教的,做事要干净利落,不要留尾巴,我不过是秉持家训罢了。”他得意一笑。
江一川一阵沉默,自己在商场上的杀伐决断,都在一个叫钱澄的女人的身上使不出来。
门铃响起,一个养眼的男设计师领着几个小助理,打包小包地走进客厅,“hello,我是andrew,是A&Q婚纱的设计师。”他友善地伸出手,江一鸣回握,“麻烦你了。”
一件件婚纱,刺痛了江一川的眼,他一时兴起,走到江一鸣身边,悄悄地说了句,“以念最喜欢金发碧眼又健硕的外国男人,说是看上去够猛,你可要小心了。”说罢用一根手指勾着外套,大步流星地离开大宅。
江一鸣脸色一黑,把人拦在楼下,亲自拿礼服上房间给顾以念试穿,又亲自拿下来,全程不让设计师和她接触,一个早上下来,他累得满头大汗。
墨言带着轻微的咳嗽,在顶楼办公室里陈述着他刚查到的消息。
“董事长猜测得没错,三越上次爆发的事件,似乎跟韩司令有关系,不过事情做得很干净,无迹可寻,如果不是找到设局诈赌令山的人,也不会顺藤摸瓜查到韩司令的手下身上。”
江一川翻阅着资料,“令山进套,赌输了巨额,那个人就要他把码头的仓库无偿租给他,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仓库里藏了什么,但又不能告诉警察?那那笔海外资金呢?”
“也是个幌子,为了让我们相信始作俑者是令山。”
“挺大手笔的……”
“江氏的司机何叔,当时也出现在了那个赌局上……也输得很惨……”
“所以,他是铁了心要动江家的人咯?”
查到这里,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场车祸本来是针对江世而来的了,只不过阴差阳错之下自己上了那辆车子,替他挡了一劫。
“也罢,老头年纪大了,估计换上他,就不止失明了。”
尽管墨言好奇,为什么和他们交好的韩振国要报复江家上下,但这是他们的私事,墨言不敢往下查,也不敢追问。
“要继续找证据吗?”
“……不必了,知道就好,防着吧。”如果是之前,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是现在知道那是钱澄的亲生父母,就另当别论了。
无论有没有感情,血缘总在,他是不会再做伤她心的事情了。
“有派人过去吧?”
墨言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肯定地点头,“一直跟着,一个小时汇报一次。”
“半小时一次吧,汇报的短信直接发到我手机里。”
“……好。”
“最近J国来了很多订单和和作案,让市场部那边加把劲,提成再加两个点。”
“那些订单……”
“是龙烨带过来的,按正常流程走就行,不要忘记风险评估。”
“好。”
一天下来,江一川唯一能让自己休息下来的理由,就是看保镖的汇报短信,钱澄今天还是去了墓地一趟,然后和一个男人一起吃饭。
男人?他马上命人拍照传过来。
熟悉的转角小餐厅,熟悉的落地窗,不用仔细看里面的人,就知道钱澄是和谁在吃饭。
明知道他们不可能,可是他仍然忍不住要过去,顺手抄起外套,让墨言备车出发。
“钱澄……”韩野的声线明显已经沙哑,就连下巴也冒着点点胡渣,看上去很不好,“你回去休息得好吗?”
“好。”她看向窗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野。
“你相信吗?”他鼓起勇气问。
她点头,连江一川都确认的事情,必定就是事实了。
“或许真的搞错了呢?”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韩野,韩叔叔是什么角色?江一川又是什么人?其实你心里也明白,不可能搞错的。”
她转过头,眼里的坚定灼伤了韩野,嘴角的无可奈何又牵动了他。
“……我宁愿一辈子和你是朋友,也不愿意是你的哥哥。”起码那样,我还能在梦里骗骗自己,可是老头,偏偏连这样的机会都要没收掉。
“一直原来我都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懂吗?无论是朋友还是哥哥,都不会是那种关系。”
韩野苦笑,“钱澄,你变了,以前的你,遇到什么尴尬的事,打个哈哈就糊弄过去了,哪会像现在这样,把话说得干净利落的。”
他眼神中的落寞让钱澄很不是滋味,或许这层关系曝光之后,他才是最难受的人吧。“韩野,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孩的,我祝福你。”
哪怕遇到再好的,也不是那个可以让自己心跳的人了,这件事,他还不想接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问了另一个问题,“我爸妈那边,你还想见吗?”
爸妈……多么陌生的两个字啊……她没有回话,只轻轻摇头。
叶庭刘丽萍和韩振国夫妇之间,孰对孰错,谁能算清?说到底,好像大家的错都情有可原,可是最无辜的她,偏偏是这件事里最受折磨的一个。
“……他们,挺想你。”
“再说吧。”她转头看向窗外,酷夏的海城,特别爱下暴雨,空气中会传来一种难闻的暑气,闷闷的,这样她感到很压抑。
回去的路上,钱澄知道身后不远处,那辆黑色的悍马悄悄地跟着,她没有回头,只装作没发现。江一川在爱她保护她,用最卑微的方法,这些她都知道,但有些如梦魇般的阴影,她还挥之不去。
一连几天,她都很早起床,有时候去墓地待上一天,对着刘丽萍的墓碑说一整天的话,有时候回去养老院当义工,打发一天的时光。每天晚上,身后那台悍马都会安静地跟着她回家,那段路有多长,她的啜泣就有多长。
那个骄傲的男人,那个任何事都唾手可得的男人,被她折磨得小心翼翼的。
那一天晚上,钱澄接到一个电话……
六天之后是江一鸣和顾以念的婚礼,地点设在了威斯汀的空中花园,江一川和钱澄顺理成章地成为他们的伴娘和伴郎。
漫天飘洒的花瓣,一对新人许下相守一生的诺言,交换戒指的时候江一鸣说了什么,只有顾以念听得见,蜻蜓点水的额头吻,开启了两个人新的人生。
钱澄穿着一身蕾丝鱼尾礼服,既不抢新娘子风头,也不藏住自己的美丽,江一川从第一眼开始,目光便再也从她身上离不开了。“你今天很漂亮。”
“没有别的词了吗?”她微微一笑,如夹杂着花香的春风。
“钱澄……”多久没看过她笑了?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了。
她环顾四周,江一鸣夫妇正在和宾客留影,江世夫妇则各自忙着招待宾客,她指向远处的喷水池,提议道:“我们去偷个懒吧?”
“好。”他满心欢喜地答应。
罗马式的三层大喷水池,顶部是丘比特的石像,象征着爱情,象征着希望。
“江一川,你知道丘比特吗?”
男人耸耸肩,又靠近了她一分。
“丘比特是个很调皮的小神仙,被祂金箭射中的男女,无论是陌生人还是冤家,都会疯狂地爱上彼此。”
“就像我们。”他搂住她的肩,随着她的话,也开始打量着这个虚无的神话人物。
“可是祂还有一只铅箭,被射中的人,哪怕爱得再深,都会心生怨恨,痛苦折磨……”她转过身,抬头注视着江一川,“你说,祂是不是调皮了,所以我们才……”
冰凉的唇瓣压了下来,他努力的想要驱走她心中的不安和纠结,想用最直接的方法传达自己的心意,她没有回应,只是悄悄让热泪划过脸颊。
一吻结束,他大掌扣住她的后脑,紧紧地按在自己胸膛上。“我不知道丘比特,也不知道他的什么箭,只知道你的心在我这里,谁都拿不走。”
“江一川,你相信我们的爱吗?”
“……”
远处偶尔路过的宾客,纷纷掏出手机拍下喷水池前唯美的画面,可他们不知道,那是一个离别的拥抱。
……
三年后,海城国际机场。
钱澄剪了一头干练的短发,亚麻色系的染色让她看上去像个20出头的小太妹,白色T恤短热裤,一如她三年多前出现在莲市机场时那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一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抱着一个肉嘟嘟的小萌宝,齐刘海蘑菇头,身上穿着D牌的童装裙,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圈住钱澄的脖子。
“橙子……橙子……”她奶声奶气地喊着。
“叫姐姐。”
“橙子……阿姨……”
“都把我叫老了!”她皱起眉头,装作生气的样子。
小萌宝识相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初初,会乖。”
“这就对了。”
远处闪来一记镁光灯,她警惕地看向远处,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跑了过来,“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是F时尚杂志的编辑,你的照片我们能刊登吗?是辣妈潮流的板块。”
“随你。”她看了一眼,继续步出机场。
三年,海城的变化不大,除却机场附近多了很多高耸的酒店之外,外墙的玻璃折射出来的光让她感觉双眼很不舒服,她套上墨镜,那一瞬,她想起那个从前总是带着墨镜的男人。
“橙子……”
钱澄深吸一口气,笑着对小萌宝说,“这就是你妈妈以前生活的地方哦,很漂亮对不对?”
小萌宝很配合地鼓掌,表示喜欢。
上了计程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她想了很久,“去三越酒店。”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他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她,“小姐,你不是本地人对不对?”
“怎么?想讹我?”她警惕地瞪大双眼。
“不不不……你误会了……这机场附近新盖的,全部都是三越的酒店啊,就不知道你要去的是哪一间……”
“全部都是啊……”她不禁探头出窗外,原来离开的三年,那个男人这么拼命。
“随便一间吧。”
“那就去三越澄居吧,那里古色古香,很有海城的特色,你会喜欢的。”
澄居……是……那个澄吗?
计程车缓缓地驶开,车子微微摇晃,小萌宝敌不过瞌睡虫,很快就睡倒在钱澄怀里。
“小姐,到了。”
“不用找了。”她抱着小萌宝下了车,又给了小费给门童,潇洒地走进酒店。
大堂很宽敞,灯光暗暗的,空气中传来一种特别的香味,她走进前台,背后一个大大的LOGO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变形的“澄”字。
她的心,在踏足海城的第一个小时里,就剧烈地跳动着。
她特意找了顶层的总统套房,把小萌宝放在床上让她继续睡,开着电脑检查邮件,幸好,对方没有投诉,再登录银行帐号,又收入了一笔客观的数字,不错。
换上三年没用的电话卡,她把第一个电话打给了韩野。
依旧是两秒后,电话就接通了。
“钱澄?!”
“是我。”她肆意地笑着。
“怎么突然回来了?在哪?我接你。”
“想你们了,所以就回来了。”
“是想他了吧……”韩野无情地拆穿。三年来,他没有一秒停止过对钱澄的爱,只是他已经学会把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藏在心底,虽然还是没办法把她当作妹妹,但起码可以让二人相处得舒服。
“他……”钱澄走到落地窗前,此时海城已经夜幕降临,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和江一川依偎着,在阳台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天南地北地聊着。“的确想他了,但是很多事情,怕是已经不一样了。”
换上三年没用的电话卡,她把第一个电话打给了韩野。
依旧是两秒后,电话就接通了。
“钱澄?!”
“是我。”她肆意地笑着。
“怎么突然回来了?在哪?我接你。”
“想你们了,所以就回来了。”
“是想他了吧……”韩野无情地拆穿。三年来,他没有一秒停止过对钱澄的爱,只是他已经学会把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藏在心底,虽然还是没办法把她当作妹妹,但起码可以让二人相处得舒服。
“他……”钱澄走到落地窗前,此时海城已经夜幕降临,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和江一川依偎着,在阳台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天南地北地聊着。“的确想他了,但是很多事情,怕是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