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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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对于系统姐姐如此悉心周密的安排，我表示非常感谢，并满怀着崇敬之心穿过了冥界之门，就在我一边幻想着自己新生的命运究竟如何，一边准备闭眼饮下那碗乌黑犹如汤药的孟婆汤之时！一位一直站在岸边的提灯引渡人突然冲了过来，他掀翻我手中的汤碗，厉声呵斥我立刻离开冥河，说我心有不甘且戾气过重，以现下这般样子到达人界必定会捅出篓子，所以命令我回到冥界继续学习‘控制情绪的方式’，等待时机成熟的那一天，尚可重新放我下去。”
随着孙挽清声情并茂附带表演的讲解着自己之所以又回来了的原因，气氛一直都处在高度紧张之中，起居室中的吸顶吊灯甚至还忽闪了几下，一副经典怪谈中不祥之物即将到来的样子，搞得这门窗紧闭的屋子中竟然硬生生的撩拨出了一丝的凉意。
话虽如此之讲，但这听起来就像是舞台话剧表演般的解释并不能令苏冉满意。暂且不提为什么古希腊神话中存在的‘冥河’概念，经孙挽清这一张嘴，转瞬之间就跑到了冥界之门的外面和这栋大楼做起了邻居，还有大小与口服液相近的孟婆汤为何奇异化身为带着可以免费续碗肉汤即视感所出场的敞开吃美食了？以及不知道哪个时髦地府里跑出来的自几百年前就停用了的提灯引渡人这种奇怪的工作前辈。只要有个大脑，大家都能从中明白这其中的核心问题，那就是孙挽清她并没有走出冥界之门，更没有在那所谓的冥河边缘遇到不友善的引渡人，以上的一切都是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而信口雌黄捏造出来的。苏冉皱起眉头，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简听偣。
恩，看到简听偣那副想笑却又努力憋住的表情苏冉就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了。
感受到面前的系统姐姐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不友好气场，像是随时都要行凶杀鬼的样子，孙挽清不得不磕磕巴巴的道出实情。
其实从一开始，得知了苏冉皇上不急那啥急似得帮自己安排好了下辈子转生事宜的孙挽清，就是发自内心深处拒绝的。对于可以轮回转生这种事情，以前的她真的是非常的期待，那是因为这一世不论是爱情还是事业，她都只能算是一个失败者，不要说上天的眷顾了，连小姑娘的眷恋都得不到；所以孙挽清渴求着‘翻盘’，想要获得新的转机来大干一场，去做曾经的自己永远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好好地享受生命。可现在，境地早已经是大不相同的情况了。
如果说第一次见到苏冉还只是体内姬佬基因作祟，导致孙挽清觉得这个姐姐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可爱，有让自己想去了解的想法，那么随后的工作中日益增多的接触就像是在迅速稳固对方占据自己内心的位置，可惜，她总是那般完美无缺的样子，让孙挽清找不到时机提出‘想要和你变得更加亲密’这种非常令人害羞的请求。毕竟依照苏冉的性格来看，如果告白成功，则是皆大欢喜，可万一失败了...不要说朋友了，只怕是孤魂野鬼都做不成了，指不定会被她丢进什么炼丹炉里烧个七七四十九天的炼成一把妖帚。
拿来扫地什么的，偶尔还可以捅个马蜂窝作乐。
所以孙挽清只得自己默默地像什么变态人物角色一样继续暗搓搓的窥视着自家可爱的系统姐姐，相处中表面上的她看起来粗枝大叶漫不经心，其实却会因为苏冉偶尔发善心替她多准备了一份温热牛奶而暗自雀跃，心底噼里啪啦的放起小呲花。她本以为，这种清澈如水的纯净感情会一直如此，直到自己装载着灵体的玻璃瓶被填满，直到自己获得转生的机会，她还十分认真的考虑过，那一刻到来之时，自己究竟要以怎样的形象来向苏冉道别呢？哭成泪人？还是英雄不回头式告别？？孙挽清仔细的思考了几分钟。
就用：‘系统姐姐，希望我下一世可以遇到和你一模一样的人。’这句话来结尾吧？
同时也希望我下一世，有幸能成为那个被你爱上的人。不是说转生轮回的甬道中饱含了无数的神明吗？我希望这渺小的奢望能被她们看见，然后，助我实现。
然而这宛如八点档肥皂剧般分别的场景还没有在孙挽清脑海中预演结束，她的鬼生中就出现了新的奇迹。这奇迹名为面对颜晞泽的嫉妒。在自从成为任务执行者以来，这一次的任务是她策划的最为精密的一次，甚至在知道婚礼举行酒店的位置后，她就模拟好了数种突发情况下的备案选择，最后到达浴室中撞见奄奄一息的苏冉时，从那毫不犹豫的了结自己与颜晞泽的生命更能看出她那时鱼死网破的强大执念。大概是真的恼羞成怒了吧？
她明明是自己那样憧憬的宝物，平日里连靠近都可以成为恩赐，可却有人轻易的将其把玩在手心还不懂得去珍惜。这样暴殄天物的行为在孙挽清脑海的计算中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狼狈退场。
现在回忆起来，她起初吞下灵体时还真的是毫无犹豫之色，几乎是这个点子在名为策划的白纸上出现的瞬间，就被立即肯定了。孙挽清自己也无法解释这究竟代表了什么，但是她更倾向于朝破釜沉舟的方面去考虑。因为太想让苏冉明白有人愿意守护着她，所以一瞬间连最珍贵的灵体都加以利用了。
‘这样一来即使是任务失败，也可以留在她身边了...’
大概，就是怀着这样渺小的祈望着的吧。
“你可以仍然当我是你曾经的部下，如果这会让你觉得不舒服，那么我可以再也不出现于你的面前，更不会影响你的生活。”孙挽清凝视着苏冉，瞳孔中散发出的些许光芒似乎比往常更加热切，更加的满怀着期望。她握住苏冉的手腕，用似乎带上了些许颤音的哭腔说：“能不能不要赶走我？求你了...”
方才在苏冉的床上醒来后孙挽清就从简听偣那里听到了自己即将离开冥界的讯息，她苦笑着摇摇头，随即拒绝了简听偣传达的要求。
“无论是什么工作，请指派给我吧。”只要能够弥留在这冥界，能够时不时的看到她的身影...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浪费呢？”目睹了孙挽清犹如痴情种子一般的回答，简听偣一副被酸到的样子，她不解的耸肩，顺势将手中有关转生身份的资料撕成两半，丢进了壁炉中。挥挥手，把飞到眼前的灰尘扇开，感叹着人生命运和晚餐。
“真是不巧。”她长叹了一口气。“我这里还真的有适合你的职位呢，工作任务和以前相同，报酬另行讨论。怎样，要考虑来工作吗？很刺激哦？”
或许俄罗斯轮、盘的成功几率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降低着，最终只剩下了二分之一的生还率，你会如何选择？毫无疑问，孙挽清相信自己会成为幸运的那一半，倒不如说相比起重新投胎，仍存留着现在的记忆更加完美，这样就算是被恼怒的苏冉杀掉也算是极其划算的买卖了。
看着眼前的女人那样焦急，自己只需要动动嘴，就可以判下对她而言的最终死罪，苏冉轻笑了。她先是终于回过来神了似得，眨了眨眼睛，紧接着面上浮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我怎么舍得...把你赶你走呢....”
......
“对了，前些日子孙挽清问我，为什么身为系统的你总是联络不上，在任务执行者非常需要你的时候却找不到人，都要急哭了。”巫葳然对看起来正在忙碌的百首问道，她的双手放在口袋里，正靠在木质长椅上，一副淡定的模样。这对于每天接任务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来说，尤为新鲜。看来那一次对于索琳娜的戏弄真的是令她非常的畅快淋漓，以至于想给自己放几分钟的假来庆祝了。
“是吗？”
听到巫葳然这样问自己，百首并不是怎么在意，她敷衍似得接了一句便不再回答这个问题，继续专心的调制着手中器皿里煮的浓香奶茶。巫葳然突然觉得，缺少头颅的唯一缺点就是让人无法判断她此时此刻的态度。不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从她每天听起来都很愉悦的语气中分辨出端倪，久而久之，便也放弃了这微小的爱好。
“好了，来尝尝吧？我的自满之作。”
说着，百首就将一些浅咖色液体倾倒进马克杯，递给巫葳然，看她轻抿一口，四周都是静静地。直到她平静的称赞一句‘很好喝，谢谢你。’，随后把小半杯液体喝完，同自己告别去做任务，这有些冷清的屋子才重新恢复原本死气沉沉的样子。百首颈前的项链略微转动了一下，就像是她在打量些什么，她看看巫葳然用过的杯子，又看看器皿中仍剩下的一些奶茶，随即用食指沾了一些，涂在手心当中，然后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甩了几下手掌，把手心当中的奶茶渍彻底去掉。
“啊...太苦了吧...果然又失败了吗...”
百首的项链连续转动了几下，‘视线’定格在了巫葳然喝得精光的杯中。她清楚的记着这人明明对苦的东西难以接受。
“你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就像是以前一样...